庆云殿内,宫女们早已备下了美酒佳肴,各种奇珍异宝将大殿装点一新,新折的玉兰插花瓶使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清香,数不清的螭龙盘舞黑金方桌陈列于殿内,上置华美绝伦的琉璃盏和碧玉雕花翠绿碗碟,衣袂飘飘的贵女王侯或三三两两说着话,或款款落了座等待宴会开始。
依照礼制,萧悠要去和其他皇子一起坐于上手位,而容婉则要与众贵女坐于下手位,虽然极不情愿,萧悠也只得松开了容婉的手往自己的方桌走去。
容婉环顾一圈,发现韩如烟和容歆正坐在一起,而容琴则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想必是故意避开。
容婉走过去坐在了容歆身旁,容歆担忧地说:“二姐姐去了哪里?我们到处寻你不着,楚王殿下也差人四处打听。”
容婉拍拍容歆的手,微笑道:“我没事。不必担心,楚王那边我也见过了。”
容歆见容婉脸色不太好,眉眼间略显虚乏,但也不好再追问,只得点点头道:“姐姐没事就好。”
说话间,皇后携众妃子驾到。皇后坐在了龙椅右手边首位,而盈妃则与之比邻而坐,位列众妃嫔之首。
盈妃在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容婉,冲着她莞尔一笑,容婉一愣,也赶紧回了个笑容。
皇后来后,殿中的喧闹安静了不少,众人各就其位,静候皇上到来。
只听殿外公公一声“皇上驾到”,萧元丙身着淡金飞龙袍、头戴玉珠九旒冕,唇边含笑,步步生风。入得殿内来。众人皆是俯首行礼:“恭祝吾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皇上哈哈一笑,坐于殿首的龙椅上,大手一挥,沉声道:“免礼罢。”
接着是众皇子依次祝寿,众妃子依次敬酒,待繁琐的礼节全部结束后,容婉都有点犯困了。她身子还有点虚弱,但也不好扫了韩如烟和容歆的兴致,只得强打精神陪她们喝酒说话。
悠扬的丝竹声声入耳,几个盛装丽服的舞姬荷袂蹁跹,羽衣飞舞,仙气飘然。
一舞完毕,舞姬退下,五公主萧馨儿施施然上前一礼,甜腻腻地开口道:“父皇,这舞看完了,是不是该听听小曲儿了?”
皇上笑着说:“莫不是今日馨儿转了性要给朕弹一曲?”
萧馨儿眼底寒光一闪,摇摇头道:“孩儿的琴技素来拙劣,呕哑嘲哳难为听,不过孩儿听说今日这殿上有一位音律奇才,不妨请她来给父皇助助兴?”
“哦?馨儿说的是谁,快请出来,让朕饱饱耳福。”
听到这里,容婉心底已经涌出了极不好的预感。
果然,萧馨儿目光一转,看向了容婉所在的方向,嘴角一勾,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既然父皇都这样说了,那容姑娘定然不会驳了父皇的面子,对吧,容姑娘?”
容婉早就料到,那日在珍宝楼与萧馨儿争夺衣服的事情不会就那么结束,果不其然,她这么快就按耐不住想要报复了。
若在平时。这点雕虫小技容婉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偏偏今日她已经服了柳慕白的药变成了凡人,不能使用任何妖力,而她从小生活在深山,那些凡人的乐器她是一样都不会。
萧馨儿看着容婉陷入僵局、神色凝重的样子,心底已经狂笑不止了,她早就打听过,容婉在荣国府一直地位低下,根本没有学习过任何乐器,所以才想了这条妙计,准备让她当众出丑,更要拉低皇上对她的印象,彻底打消将她赐婚给萧悠的念头。
容婉慢慢站起身,缓步走向大殿中央,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皇上只知道容婉医术高超,没想到她还精通音律,心中更是对这个准儿媳欣赏不已,吩咐道:“来人。将琴抬上来。”
“慢着,”萧馨儿出言拦住了正欲起身的宫女,下巴一抬,唇边勾起一丝狡黠,“这普通的七弦琴怎么能显得出容姑娘的琴技呢,容姑娘可是一直宣称她熟知早已失传的九弦琴的弹法呢!竹媛、竹琇,还不快把那把玉瑶琅珮九弦琴抬上来。”
萧馨儿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殿上众人无不惊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要知道这九弦琴素来被称为“琴中之凤”,不仅音色袅袅悦耳,其指法更是晦涩难懂,可惜的是自前朝最后一位九弦琴师夏听云英年早逝后,九弦琴的弹奏便失传了。
皇上龙颜大悦,拍手叫好:“容婉真可谓是奇女子啊!你永远都能这么出人意表!”
萧馨儿的两个婢女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了九弦琴,琴身通体墨色,上镶色泽通透的裴翠,琴弦则犹如银丝。闪着点点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