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说:“就是他了,那个孩子。”
他把照片递给祈照。
祈照足足愣了十几秒才伸手接过,他低头望着照片中的小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整个人小小一只坐在游乐园的椅子上,两手拘谨放在身前,左手里紧紧抓着一只小熊猫玩偶。
他脸很白,眼睛尤其黑,随着照片年代的泛黄,乍看之下是阴森可怖。但看着看着,祈照莫名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
许东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挺可怜的,爸妈都带他来游乐园了,都不肯多花点时间一起拍个照,实在是造孽。我也是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家长,唉……”
祈照把目光从照片中抽回来,抬眼问许东:“这张照片我可以带走吗?”
许东说:“可以是可以。”紧跟着他疑惑道,“不过你找这个孩子干嘛?你们认识?”
当年得到玩偶的孩子有百十来个,大多数的孩子都和父母留有照片,祈照三年前到临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新门游乐园,然后找到了贴有这些照片的一面墙。
前两年他一直在筛选墙上的孩子,茫茫人海中,只有照片却没有别的任何信息,想要找出八年后那些照片中的孩子是一件很难的事。但他确实花了两年半的时间,筛选完了九十八个孩子。
祈照说:“我一直在找这个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当年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他在姐姐房间的角落里找到这只小熊猫,一个姐姐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会出现在现场,除非是屋子里的第三人留下的。
无论那人是否是凶手,祈照想,他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东西。
许东似懂非懂,看表情,他兴许是以为这孩子是祈照失散多年的兄弟。
“如果你要找他的话,可以试试先找一个人。”许东说。
祈照看着他,问:“谁?”
“文萱好像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许东揉着膝盖,望着天花板慢慢陷入回忆说,“十几二十年前吧,文萱在临川还是小有名气的,她当时在临川最大的文化中心跳过舞,我和我老伴还去看过。只是听说后来她受伤,跳不起来了,就嫁给了一个酒店的老板。”
“在游乐园的时候我也是呆了好半天才认出她来,她变化不大,还是那个气质,身材都没有变化多少。当时她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喏,就是照片里的这个。”许东指了指祈照手里的照片,“所以你在要找他的话,可以打听打听文萱现在的住址。”
傍晚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林栖了。
林陶常年在外面念书,两人大半年才能见一次面。林陶虽然抠门,每次给他发红包只有一丁点,但也许在整个临川,林栖最不讨厌的人就是她了。
“你们这学校放学挺迟啊,我腿都站麻了。”林陶穿着小皮鞋直跺脚,满脸都是我不高兴。她转了转头,这才注意到林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顿时有些尴尬,抬手打了个招呼,“啊,这位同学你好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到你……”
苏联宇摆摆手说:“没事。”然后他扭头看着林栖,打趣道,“这是你女朋友?”
林陶大林栖几岁,但长着一张娃娃脸,显小显年轻。她今天穿着一套jk,整个人更显得乖巧稚嫩,乍一看就像是刚升高中的孩子。
林栖做了个要吐的表情:“你离谱,我要是有这样的女朋友我跳楼。”
林陶尖声喊了一句:“你是不是贱!”
后者不以为然,苏联宇在边上笑了半天。
他们本来打算去星巴克的,既然林陶来了,那就由林陶请客,改吃火锅。
坐在店里的时候,林陶莫名觉得自己被敲诈了,悲伤欲绝地瞅了眼存款,然后把钱包往桌子上一拍:“只有这些钱,多了杀了我也拿不出来!”
林栖掏过钱包看了一眼,鄙夷的表情明明白白挂在脸上:“扣死你得了,两百块,你是要下海捞虾还是要自己生火煮饭。”说完把钱包扔林陶怀里去。
林陶啧啧两声,把宝贝钱包收好了:“两百块还嫌少,你可真是张镶金的嘴。”
林栖瞥她一眼,听见苏联宇在一边说:“没事,我这还有钱,你俩随便吃。”
林陶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后私下戳了戳林栖,做贼一样的声音:“你这同学很有钱啊。”
林栖低低回应:“不是一般有钱。他爸是那个横远集团的董事长,他妈是个画家,舅舅又是临川市公安局副局长,你说人家吊不吊。”
“擦。”林陶衷心感慨道,“吊炸天了。”
要点菜的时候,林陶把服务员喊进来了。林栖正在低头玩手机,他最近刷到一个游戏,画面精致,人物模型也挺帅的,自由度很高,没忍住下载试了试,现在正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林陶一脸花痴地凑在他耳朵边说:“我去外面溜了一圈,抓了个最帅的服务员回来!哈哈哈哈!”
林栖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等会儿你那吃相就给人家帅哥吓跑了。”
林陶翻了个白眼,突然间安静下来,乖巧地坐下了。
“要不你先点吧。”犹豫半天,林陶决定把点菜优先权给最大的金主苏联宇。
苏联宇说了句“没事,你来。”然后手机就响了,出门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
被林陶选中的可怜服务员姗姗来迟,站在桌子前,说:“您好,需要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