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策转身出屋,背着双手站在廊檐下。因为担心,他一双长眉轻拧了起来。
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卓华容也随之出屋,站在旁边沉默的看着他。
李承策现在的形象实在说不上整洁。
因为孟瑶浑身是血,而李承策这一路上又是抱着他回来的,所以现在他的衣襟上,衣袖上,甚至光洁的下巴都沾染上了些许血迹。
可他却仿似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站在这里,焦虑的等着御医对孟瑶的诊治结果。
但他明明是个有洁癖的人。。。。。。
卓华容面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还是开口说道:“殿下,您对那瑶姬过于迷恋了。这绝非国家社稷之福。”
李承策正在忧心孟瑶的伤,忽然听到卓华容说出此等言语,不由的面色一沉,轻斥着:“放肆!”
两个人虽为表兄弟,也自小相伴着一起长大,但到底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平日李承策待他温和时还罢了,但此刻李承策一旦发起怒来,周身气势骇人。
卓华容心中微凛。
但是下一刻他虽然跪在地上,但依然腰背挺得笔直,一脸正色的说道:“纵然殿下发怒,但这些话臣依然不得不说。”
卓华容在李承策面前很少自称臣,一旦如此自称,自然是因为事态重大。
“殿下明知这瑶姬的真实身份,也明知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区区几只猛兽算得了什么?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从那里全身而退。现在她一身的血,看起来虽然骇人,但臣觉得这无非是她的苦肉计罢了,就是故意要让殿下对她心生怜惜,以掩盖其他的事。”
“若是换个人这般做,臣相信以殿下的睿智,肯定会立刻看得出来这是苦肉计。但因为这个人是瑶姬,殿下非但疼惜她,甚至她不过说一句话,殿下就立刻答应将那朵珍贵的碧月莲给她。殿下,若长此以往,瑶姬肯定就会慢慢的左右您的决定。但她肯定是听命于她的主子信王的,到那时,这朝堂之事,到底是您说了算,还是信王说了算?”
若是换个人,肯定不敢跟李承策这般说话。但不但卓华容,就是整个卓家,跟李承策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这番逆耳的忠言不但只能由卓华容来说,也只有卓华容敢这样说。
李承策确实生气,一张俊脸面沉如水。
“即便李承霄以往是瑶姬的主子,但自她进了孤的东宫,她的主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孤!”
此话掷地有声,言语间的每一个字都满是不容置喙的威压,“此事往后不得再提。”
卓华容心中一凛。
李承策待他向来温和,从未以太子的身份压过他。但现如今,李承策却为了瑶姬。。。。。。
然而也只得低声的应道:“是。臣明白。”
李承策不再看他,衣袖一甩,转身进屋。
一进屋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孟瑶又陷入昏睡,几个御医团团站在一旁轻声的说话。
看到李承策进来,他们忙都跪了下去,叫道:“殿下。”
李承策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抬手,用手背轻轻的贴了贴孟瑶的脸颊。
入手一片冰凉。
他皱了皱眉,转头问那几个御医:“瑶姬的伤势如何?”
问这话的时候,他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就紧紧的绷了起来。
“回殿下的话,”
一众御医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开口回答,“这位瑶姑娘身上的伤多为外伤,只要止住了血自然就会无碍。只是伤口易感染,且瑶姑娘仿似受了很大的惊吓,这几日她很可能会有高烧。”
反正一定要先将最坏的结果告诉李承策知道。不然要是现在他们打包票说没事,这些都是小伤,那过几天这位姑娘要是有什么变故了怎么办?那殿下不得怪他们医术不精啊。
宁愿现在说的吓人一点,过几天这位姑娘要是一点事都没有,那到时指不定殿下就会夸赞赏赐他们呢。
但李承策最关心的显然是:“可会危及性命?”
御医微愣。
都已经说过了这位瑶姑娘的身上只是一些外伤而已,纵然现在全身都是血,看着吓人,但只要止了血,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不就行了?
而且就算她发起高烧来,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能有什么事?
这样浅显的事,殿下怎么会不知道?他看着不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啊。。。。。。
只是纵然心里这样想着,御医还是回答的很保守:“应该不会危及性命的。”
不管说什么话都要给自己留个余地。因为说不定到时就会发生他们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呢。
但他的这个回答李承策显然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