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呢?感恩戴德?默默感激?
都是那么令人厌恶。
最好还是忘了吧。
她明明已经忘了,时间会把一切痕迹都磨灭,但有时候却会突然想起来,然后忍不住打个寒噤,浑身恶寒,心中泛起恶心,难堪……
继而狠狠讲它扔进记忆深处去,强制而为,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抬头朝繁丝笑笑,道:“你又没瞒过人,想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若是真担心,见面不妨当面问问他。”
“姑娘!”繁丝震惊地看着她,一时急了,连称呼都改了旧时的,她面色深红,满脸尴尬。
陆芜菱认真道:“别怕羞,这种事情,越是遮掩越是无趣,倒不妨光明正大,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繁丝想想也是,自家姑娘说得没错,便鼓足勇气点点头。
因年末将至,陆芜菱开始忙碌年货事宜,一下子变得极忙,期间刘露蓉来过两次,陆芜菱都好好接待了,但是她邀请她去的一次,却被陆芜菱以目前太忙为由拒绝了。
大户人家年终能把主母忙得掉几斤肉。
实在是千头万绪,不知凡几。
虽说罗家人口极为简单,但是事情却不算少。
给所有有来往的人家送年礼便是一桩顶大顶繁琐的事情。哪些亲,哪些疏,哪些人要送得多些,哪些人只是点到为止,哪些人喜欢金银珠宝,哪些人性喜古玩字画……
又有家中的田庄店铺,都要送产出利润账单了,府中虽有账房,主母也要一一过问。
更有过年的许多东西,吃食,物件,酒水,灯饰,器皿,衣裳……采买的各式年货。
给手下亲信的各种赏赐也是不能忘的。
陆芜菱头一遭自己处理这么些事,事事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不免磕磕绊绊,好在她还有章程,先是请了罗暮雪的师爷,让他拟了一张单子,写出大概要送的人家,都有些什么偏好等等,自己在结合后宅的情况,一家家定了礼。
好在罗暮雪如今除了对皇上,也没什么上司了,倒是别家巴结他们的多,他们没什么要巴结别人的,礼送得轻了都不要紧,却不能平白送重了,反倒引人猜疑。
她的礼还没送出去,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家给他们家中送礼来,各种各样,不一而足,以金银玉石珊瑚把件盆景最多,也有明珠宝石,字画古董也不少,珍贵的衣料,还有些地方特产,吃食,点心,各家的年糕。
陆芜菱又要看着礼单,看看自己家计划送的礼轻了还是重了。
这里头又极为复杂,比如说有人同罗暮雪关系不近,也不是他下属,却送了极重的礼,问了罗暮雪,知道可能是有求于他,而罗暮雪并不打算帮忙的,那么礼物肯定是不能退的,这是打脸,陆芜菱就要备上价值相当的重礼回给人家,这个礼物通常是些金银之物,而不是精心挑选,表示出拒绝的意思。
有的人只是比预计的礼送得重些,那么陆芜菱也要把礼回得重一点。
田庄的收成一一送来,西北的庄子现在都种了棉花,工坊又有她的股,都折了银子送来,大约这一年也赚了三四千两,都是陆芜菱的私房钱。
罗暮雪的庄子也是一样,西北的庄子都是养马的,也是折了利来,大约两千两银子,并两匹好马。
京畿的庄子送了产出,罗暮雪的那个小庄子良田不多,但因为有温泉,倒是出了好些新鲜蔬菜瓜果,在冬日极为难得。又有些粮食野味等等。
陆芜菱的两个新得的陪嫁庄子产出很丰富,都是良田,那些虽是她的陪嫁,倒是无所谓,也都入公中。
本来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自然也没什么公呀私的。
店铺和房子的租金自然也送了来,罗暮雪今年还又得了两个铺子,都是租金丰厚的好地方,这两个铺子也不是租出去,而是入股的,说来说去,不过是托庇于他门下而已。
陆芜菱算了算,总共得了一万七千两银子,同僚的年礼来来去去大致折平,但是很多下面属官送的礼是不用怎么回的,回也是回些年糕点心之类不值钱的应景之物,所以这块收入加上,大约是收入了两万两出头。
他们家人口少,用度也不算高,罗暮雪没什么特别的嗜好,陆芜菱也不奢侈,一年有个三千两银子足够,最多就是罗暮雪养的师爷什么的幕僚,再花费些,也无多少。
有了庄子上送来的鸡鸭鱼肉各色野味,蔬菜瓜果稻米等物,年货倒也不需要怎么外买。
忙完这些,已经是腊月了,又要做腊八粥,又要安排过年期间怎么样轮值,让手下媳妇子和丫头们监管何物,好不容易一切停当,到了小年那天夜里,府门口竟然停了辆破旧的货车,上头一个年轻姑娘穿着布衣,狼狈不堪,爬了出来,跪倒在府门口,哭道:“姐姐救我!”
第99章陆芜荷
当时天寒地冻,这女子穿得极为单薄,一身薄薄的青布棉衣,即使黑天,门口灯笼甚亮,也照出她勒得胸口紧鼓鼓的,显得腰肢格外苗条,梳着倭堕髻,已经散了些,却尤显得妩媚,跪在大门口,瑟瑟发抖,虽然狼狈,却掩不住纤弱动人的天生丽质。
门房早报了进去。
没多久,新漆了红铜色的大门纹丝不动,“吱呀”声中,旁边角门打了开来,繁丝便沉着脸领着两个媳妇子提着灯笼出来了。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