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脸愁容的黄红军,曾华不知如何安慰,便岔开话题问道:“黄兄,我们有导航,你在山头招呼一声就行了,何必骑摩托在山脚提前等我们?”
黄红军随口答道:“既是,也不是。”
曾华颇为不解:“此话怎讲?”
黄红军心情复杂说:“昨天,我接到县农业农村局通知,今天上午在我们村小举办种植技术培训班。我借故溜了,提前十来分钟在路口等您们。”
曾华略显惭愧说:“黄兄,耽搁你学技术了。”
黄红军不屑说:“学技术?他们教个屁,一群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
曾华诧异说:“黄兄,此话怎讲?”
黄红军涨红了脸,狠狠把一根沃柑枯枝折断:“县农业农村局下设的农业广播电视学校,职能是搞农民技术教育培训,培养农村实用人才。他们每年这个时节都打着送农业实用技术下乡的幌子,今年是以精准扶贫的名号,到各乡镇、村举办各类种养技术培训班,每期三天。”
张美凤说:“传授适用种养技术,非常对头啊。”
黄红军怒气冲冲说:“他们哪是传授技术,纯粹是变相捞钱。每期培训计划三天,实际仅是半天。”
张美凤问:“为什么?”
黄红军忿忿然:“今天上午开班,专家在讲台上用什么app,结合投影大屏幕,哇里哇啦讲了一大通高深莫测的种养理论。大家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如塞满了浆糊,咣当咣当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培训二个小时后,他们拉着学员到田间地头,专家站在田里装模作样讲解,一旁的摄影师啪啪拍个不停。”
“这套骗人的把戏表演完成后,参加培训的人回到教室,签三天技术培训班的签到名册,领取一百元的误工补贴,然后一哄而散。”
曾华感到不可思议:“有这么培训的吗?”
黄红军不高兴说:“曾兄弟,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曾华急忙摆手:“不是,我对黄兄之言深信不疑。他们这不是骗取国家培训资金,中饱私囊吗?”
黄红军愤怒说:“怎么不是。他们规定,凡不参加农技培训班的,取消各类农业补贴。我每年都参加,但从未领那一百块冤枉钱。”
“好政策都让好吃懒做的猪给拱了,”曾华按捺不住怒火,“这群混蛋还在吗?镇里有没有干部在场?”
黄红军高兴看着曾华:“曾兄弟生气了,嗯,那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黄求飞按惯例会请他们吃中饭。镇干部严昊在场。”
曾华侧着头问:“严昊怎么样?”
黄红军兴奋说:“严昊很不错,前几天带着铺盖住在村民家里。他来过我的柑橘园,问这问那,蛮虚心的。留他吃中饭,怎么劝都不喝酒。”
“‘严好酒’不喝酒,真的咄咄怪事。他临走时还交了二十块钱,说是餐费。”
“孺子可教,”曾华点点头,“黄兄,村小离这远吗?”
黄红军指着前方一座大房子说:“噜,就是那,十分钟就到。”
曾华说:“黄兄,我想去看看。”
黄红军大惊失色,拉住曾华的手,劝阻道,“曾兄弟,您不能去。我知道您疾恶如仇,但您一个人外地人,管公家的事要吃大亏的。黄求飞心狠手辣,更不会放过你。”
“黄兄,严昊与我有一面之交,也算是朋友,”曾华执拗说,“他是个爽直人,我怕他吃亏,因此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