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道:“又一件:吴大舅与哥是官,温老先生戴着方巾,我一个小帽儿怎陪得他坐!不知把我当甚么人儿看,我惹他不笑话?”
西门庆笑道:“这等把我买的缎子忠靖巾借与你戴着,等他问你,只说是我的大儿子,好不好?”
说毕,众人笑了。伯爵道:“说正经话,我头八寸三,又戴不得你的。”
温秀才道:“学生也是八寸三分,倒将学生方巾与老翁戴戴何如?”
西门庆道:“老先生不要借与他,他到明日借惯了,往礼部当官身去,又来缠你。”
温秀才笑道:“老先生好说,连我也扯下水去了。”
少顷,拿上茶来吃了。温秀才问:“夏公已是京任,不来了?”
西门庆道:“他已做堂尊了,直掌卤簿,穿麟服,使藤棍,如此华任,又来做甚么!”
须臾,看写了帖子,抬下程出门,教玳安送去了。西门庆就拉温秀才、伯爵到厢房内暖炕上坐去了。又使琴童往院里叫吴惠、郑春、邵奉、左顺四名小优儿明日早来伺候。
不一时,放桌儿陪二人吃酒。西门庆吩咐:“再取双钟箸儿,请你姐夫来坐坐。”
良久,陈敬济走来,作揖,打横坐下。四人围炉把酒来斟,因说起一路上受惊的话。伯爵道:“哥,你的心好,一福能压百祸,就有小人,一时自然都消散了。”
温秀才道:“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休道老先生为王事驱驰,上天也不肯有伤善类。”
西门庆因问:“家中没甚事?”
敬济道:“家中无事。只是工部安老爹那里差人来问了两遭,昨日还来问,我回说还没来家哩。”
正说着,忽有平安来报:“衙门令史和众节级来禀事。”
西门庆即到厅上站立,令他进见。二人跪下:“请问老爹几时上任?官司公用银两动支多少?”
西门庆道:“你们只照旧时整理就是了。”
令史道:“去年只老爹一位到任,如今老爹转正,何老爹新到任,两事并举,比旧不同。”
西门庆道:“既是如此,添十两银子与他就是了。”
二人应喏下去。西门庆又叫回来吩咐:“上任日期,你还问何老爹择几时。”
二人道:“何老爹择定二十六日。”
西门庆道:“既如此,你每伺候就是了。”
二人去了。就是乔大人来拜望道喜。西门庆留坐不肯,吃茶起身去了。西门庆进来,陪二人饮至掌灯方散。西门庆往月娘房里歇了一宿。
到次日,家中置酒,与何千户接风。文嫂又早打听得西门庆来家,对王三官说了,具个柬帖儿来请。西门庆这里买了一副豕蹄、两尾鲜鱼、两只烧鸭、一坛南酒,差玳安送去,与太太补生日之礼。他那里赏了玳安三钱银子,不在话下。正厅上设下酒,锦屏耀目,桌椅鲜明。吴大舅、应伯爵、温秀才都来的早,西门庆陪坐吃茶,使人邀请何千户。不一时,小优儿上来磕头。伯爵便问:“哥,今日怎的不叫李铭?”
西门庆道:“他不来我家来,我没的请他去!”
正说话,只见平安忙拿帖儿禀说:“帅府周爷来拜,下马了。”
吴大舅、温秀才、应伯爵都躲在西厢房内。西门庆冠带出来,迎至厅上,叙礼毕,道及转升恭喜之事。西门庆又谢他人马。于是分宾主而坐。周守备问京中见朝之事,西门庆一一说了。周守备道:“龙溪不来,一定差人来取家小上京去。”
西门庆道:“就取也待出月。如今何长官且在衙门权住着哩。夏公的房子与了他住,也是我替他主张的。”
守备道:“这等更妙。”
因见堂中摆设桌席,问道:“今日所延甚客?”
西门庆道:“聊具一酌,与何大人接风。同僚之间,不好意思。”
二人吃了茶,周守备起身,说道:“容日合卫列位,与二公奉贺。”
西门庆道:“岂敢动劳,多承先施。”
作揖出门,上马而去。西门庆回来,脱了衣服,又陪三人在书房中摆饭。何千户到午后方来,吴大舅等各相见叙礼毕,各叙寒温。茶汤换罢,各宽衣服。何千户见西门庆家道相称,酒筵齐整。四个小优银筝象板,玉阮琵琶,递酒上坐。直饮至起更时分,何千户方起身往衙门中去了。吴大舅、应伯爵、温秀才也辞回去了。
西门庆打发小优儿出门,吩咐收了家伙,就往前边金莲房中来。妇人在房内浓施朱粉,复整新妆,薰香澡牝,正盼西门庆进他房来,满面笑容,向前替他脱衣解带,连忙叫春梅点茶与他吃了,打发上床歇宿。端的被窝中相挨素体,枕席上紧贴酥胸,妇人云雨之际,百媚俱生。西门庆抽拽之后,灵犀已透,睡不着,枕上把离言深讲。交接后,淫情未足,又从下替他品箫。这妇人只要拴西门庆之心,又况抛离了半月在家,久旷幽怀,淫情似火,得到身,恨不得钻入他腹中。将那话品弄了一夜,再不离口。西门庆要下床溺尿,妇人还不放,说道:“我的亲亲,你有多少尿,溺在奴口里,替你咽了罢,省的冷呵呵的,热身子下去冻着,倒值了多的。”
西门庆听了,越发欢喜无已,叫道:“乖乖儿,谁似你这般疼我!”
于是真个溺在妇人口内。妇人用口接着,慢慢一口一口都咽了。西门庆问道:“好吃不好吃?”
金莲道:“略有些咸味儿。你有香茶与我些压压。”
西门庆道:“香茶在我白绫袄内,你自家拿。”
这妇人向床头拉过他袖子来,掏摸了几个放在口内,才罢。正是:侍臣不及相如渴,特赐金茎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