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像是时间凝滞了一般,许久,张局方才扶了扶眼镜,似是话中有话,“当然,前提是,务必保护好自身的安全。”
直到走出局长的办公室,贺从云仍旧觉得有些奇怪,张局全程的话术似乎都只是在传达省厅的指示,并且神情凝重,多次欲言又止,更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说明这起杀人案为什么忽然就跟贩毒组织扯上了关系,便匆匆赶他们出来了。
娄旭嘴里叼着烟,倚在大楼外的绿植旁,瞥一眼身边的男人,嘴里正“嘎嘣嘎嘣”的干嚼着本该慢慢化开的硬糖。
刑侦组的小队长现在十分烦躁,仿佛一切的问题都只有头没有尾,生生卡住了一半儿,似乎唯一能够解答的人儿也就在刚刚将他们赶了出来。
“想问什么?”娄旭眯了眯眼,看向眼前映照在刺眼的阳光下的明亮的一切,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形。
贺从云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娄旭衣兜儿里的烟,最后还是认命的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糖果,“那个贩毒组织什么来头?”
不出所料,娄旭就知道他要问这个。
“elysianfields,以头目“鹧鸪”为首,匿藏在人潮中的乐土,无处不在,却始终无法真正掌握他们的行踪。”
娄旭默了默,似是被自己口中这样略显中二的话术给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即在贺从云异样的目光中立马补充道,“这当然不是我说的,是那些个抓回来的说的。”
贺从云转回了头,继续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
“这个组织刚刚有名头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了,别说你了,那时候我都还没在遂宁实习呢,这些事情,估计也就局长那一辈的清楚些。”娄旭笑了笑,捻灭了手里的烟头,常年抽烟的习惯使得他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听说当年鹧鸪还在单干时,初出茅庐,少年意气,嚣张,狂妄,身边又没人,手段狠辣又不怕死,做事从不计后果,谁也不知道那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遇着找他不舒服的,打残一个是一个。”
“不过后来真正打响他的名号的,是因为当年局里最为头疼的,名为“毒刺”的贩毒组织的头目找上他,并且将他纳入麾下,不过不久,就传出了毒刺身亡的消息,道上都在传是鹧鸪动的手,却始终没有得到认证,而鹧鸪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就这么顺势收拢了毒刺手下的余党,并且陆续吞并了当地的一些涉黑组织。”
于是当年令市局最为头疼的目标一朝之间变成了以鹧鸪为首的elysianfields,简称ef。
并且这个新人的手段比起当年的毒刺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为狠辣与狡猾。
以至于警方在一次好不容易探查到鹧鸪的交易地点而兴奋不已时,准备万全,就差目标落网,谁知交易地点早就被鹧鸪的人埋下了炸药,一时疏忽,警方人员虽未有一死,却伤了许多人,而当时的交易地点实则与ef的聚点极近,而放出的消息不过是为了遮掩而虚晃一枪,鹧鸪趁着警方慌乱之时,迁走了聚点,等警方人员回过神来时,原来的地方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自那之后,ef的人可以说是谨慎到了极点,并且鹧鸪极力勒令手底下的人不准碰毒误事,一经发现,戒得了便打发到下头去做事,戒不了,便非死即残。
贺从云抿唇,眉头仍旧皱着,只是这些的话,仍旧无法解决他心里的疑问。
娄旭拧眉,看着身边的人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张脸上就差写满了——只是这样的话,张局为什么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麻烦。”娄旭轻轻嘀咕一句,没忍住往贺从云小腿肚上踢了一脚,随即垂了垂眼,“听说当年局里有派人卧底进入ef组织,其中一个还得到了鹧鸪的信任,但是最后却被策反了。”
贺从云抬头,面上有些诧异。
“其实…也不算。”娄旭顿了顿。
“最后传回来的消息里写道,鹧鸪正在利用一个药物研究所研发新型毒品,样品出来之后甚至已经交易给了几个海外的毒枭,而就在警方吸取了教训,慎之又慎的拟定计划的时候,卧底的消息暴露了,其中也包括那个已经获取了鹧鸪信任的警员。”
“地点暴露,时间紧迫,鹧鸪大怒,却再没时间一个个的将卧底全找出来了,于是干脆连同研究人员全都杀死在了那座研究所里,就连自己手底下参与进了研究的人也全都在一朝之间消失不见。”
“警方人员赶到时,研究所大楼里血流成河,尸体躺的到处都是,而那个警员被发现时,除了身下的血迹,衣衫干净完整,面容祥静,半点儿狼狈的姿态都没有,而其他尸体,无一不是身中数枪,或是狰狞的刀痕。”
“于是警方猜测芸芸,有人提出是因为鹧鸪对于警员以往的信任或是什么特殊的情感而网开一面,直到市局内网被人侵入,所有有关ef组织的电子资料被删的干干净净,并且使用的还是内部人员的权限,于是那个警员就成了所有人怀疑的目标,说他是被鹧鸪给策反了,只是没有证据,上头才把消息给压了下来。”
贺从云拧眉,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在衣兜儿里掏出一颗糖来递到娄旭眼前,“吃糖吗?”
娄旭愣了愣,眼中的淡漠顿时一扫而空,哼着气朝旁边踹了一脚,“滚,小孩儿才吃糖。”
贺从云往旁边躲了躲,又晃晃手里葡萄味儿的硬糖,“真的不要?”
娄旭瞪眼,最后还是一把抓过去,扒干净了包装纸扔进嘴里,咬的嘎嘣响。
“你认识他?”
“谁?”娄旭没好气道。
“那个警员。”
“不认识。”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也不算”?”贺从云扭头。
娄旭挠了挠后脑勺,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我有说吗?”
“有。”贺从云点头。
“有个屁!”娄旭黑脸,推推贺从云的肩膀,“去去去,年轻人多动动,把局长说的那案卷都给找出来,找完了再找我,我就不去了,年纪大了,腰酸背痛的,经不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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