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行人寥寥的路口此时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居民,若不是有警戒带和派出所民警拦着,他们中那些胆子特别大的已经冲到了女人被杀死的地方。
“报警的老头儿不是说地上有一个‘恨’字吗?‘恨心杀手’真的回来了!”
“那这女的是不是也会跳舞啊?我隔壁那户的女儿也学跳舞!”
“警察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也没抓到人,‘恨心杀手’一回来就杀了俩!”
“肯定还会杀更多的,那就是个恨舞女的疯子。幸好我家没人跳舞。”
“什么舞女?你侮辱谁呢?”
……
一辆警车停在路口,车门打开,议论纷纷的居民都回头看去,“怎么又来警察了?”
柳至秦率先从车上下来,等了半秒,和后面下来的花崇一同快步朝警戒带走去。
花崇神色凝重,整个人像是包裹着一层寒气。
挤在警戒带外的居民下意识让开,花崇拉起警戒带时,面无表情冲对方说了声“谢谢”。
被杀害的女人就躺在小巷最深处,血从她的胸口喷溅出来,蔓延向四周。和余俊一样,她的尸体旁也有一个用她自己的血书写的“恨”,不同的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刀被扔在离尸体仅有3米远的地方。
“是一个老大爷报的警。”接警派出所民警道:“老大爷每天早晨都从这条巷子经过,去护城河边晨练。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了,现场应该没有被破坏。”
花崇说:“海梓。”
海梓已经做好了勘查准备,“明白!”
“尸体出现僵硬,面部、躯干比较明显,基本扩散到全身。尸斑呈片状分布在背部,以及手臂和两腿的下方,指压有褪色现象,没有被移动过。”裴情戴着乳胶手套,正在对被害人进行初步尸检,“角膜混浊,嘴唇轻度皱缩。”
说着,裴情从勘查箱里拿出一支试剂,在被害者眼中滴了两下,观察片刻道:“瞳孔对散瞳剂的反应微小。”
花崇站在一旁,“所以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以上。”
裴情点头,视线转移到尸体下方,“腹部已经出现初期腐败性膨胀,这两天气温不高,我判断死亡时间在八小时左右。”
裴情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0点,那案发时间大约是凌晨2点。更具体的需要回去解剖。”
“她的一只鞋掉了。”花崇看着被害人的脚,那只脚显得有些奇怪,“长时间跳舞,是不是会造成足部骨骼改变?”
裴情抬头,“所以又是一名舞蹈相关者?”
目前死者身份尚未查明,但接到派出所传来的警情时,大家就一致想到,被害人可能与舞蹈有关,如今看到她的脚,只是更明确了这一点而已。
“但她的鞋为什么会掉?”柳至秦握住尸体的脚踝,将那只赤足稍稍抬起。
裴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如果我是被害人,当我发现凶手冲我而来时,我肯定会逃跑、挣扎。”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被害人因为挣扎,所以才弄掉了鞋。”柳至秦道:“可是既然如此,她的脚为什么这么干净?”
“而且鞋就掉在尸体旁边。”花崇皱眉,“凶手是在被害人死后,才将她的一只鞋脱下扔在一旁。这是什么意思?”
柳至秦道:“想让我们看见她的脚,认定她也是因为舞蹈而死?”
“没必要啊。”裴情有种专业能力遭到了凶手质疑的不爽感,“我们法医做尸检,难不成会不脱尸体的鞋袜?只要脱掉鞋袜,就能看到她的两只脚。而且她是不是和舞蹈有关,只要明确她的身份,马上就能从她的亲人朋友处了解到。”
柳至秦点点头,“有道理。但凶手既然脱掉了被害人的鞋,一定有什么目的。”
花崇说:“让到场的警察一眼就看到被害人的脚,从而马上判断她和舞蹈有关?”
裴情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花崇视线一转,落在已经被放入物证袋里的作案工具上。
“凶手‘多此一举’的恐怕不止这一点。”花崇说:“作案工具是刑事侦查里非常关键的证据,除了激情作案,其他有预谋的作案里,凶手几乎都会带走、销毁作案工具。为什么他非要把作案工具留在现场?”
“以凶手的反侦察能力,他不可能是不小心留下作案工具。”柳至秦说:“只可能是——留下刀,正是他反侦察手段的关键一环。”
“这并不是真正的作案工具?用它来误导警方?”裴情又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凶手的羞辱,“被害人是不是被这把刀杀死,做完解剖马上就能知道。”
“但这把刀很特殊。”海梓走过来,从花崇手中接过物证袋,“据我初步观察,他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刀。”
物证袋中的刀为钢材料,全长24厘米,刀刃长10厘米,刀柄上有人体工程学防滑纹,尾部还有战术绳孔和尾锤,乍看相当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