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曹非双手重重拍打在桌上,“哪些人说是我害死梁一军?”
岳越盯着他,“哪些人说不重要,重要的是,12号凌晨,你在别墅里做了什么?”
审问工作本应由花崇和柳至秦来做,但两人此时都有其他事,抽不开身,岳越拉着裴情临时顶上。
曹非脸颊的线条不住抽动,眼神躲闪,“我还能干什么?我跟其他人都待在一楼客厅里!”
岳越说:“可你在你们的狂欢散场之后,还独自去找过梁一军。”
曹非僵住。
“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岳越说:“你半夜找梁一军的目的是什么?”
“我!”曹非反复抠着手指,冷汗泛光,好一会儿才说:“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打算去找他,因为我有事想跟他说!但是我敲门时里面没人应答,我就回去了!”
“有事?什么事?”裴情一个高冷的法医,在花崇来到特别行动队之后被迫改变,以前面对案件相关者一个字都懒得吐,只爱跟被害人“对话”,如今竟然也能熟练地向嫌疑人提问了,“半夜敲门无人应答不是很正常吗?你在敲门之前难道没有想过,梁一军已经睡觉了?”
曹非用力吸气,“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找他有什么事?”岳越冷着脸,“我们办案讲究证据,讲究动机,不讲究什么‘随便说’。梁一军遇害前后,你半夜敲他房间的门,梁一军失踪之后,你主动留在别墅‘等他’。这两件事如果你说不明白原因,那我明确告诉你,你的嫌疑会非常大。”
曹非猛然直起腰背,嘴皮颤抖,片刻,却又像崩塌的土丘一般垮了下去。
“他被人杀死真的与我无关。”曹非沉沉低着头,肩膀却高高耸起,看上去着实有些诡异,“我其实……我其实早就想去找他谈一谈了,那天气氛很好,我觉得是个机会。”
岳越问:“谈什么?”
“工作。”曹非自嘲地笑了笑,“你们不都打听到了吗?他们说我嫉妒他,因为他才没能当上小组的正式负责人。”
曹非的话语间满是委屈,说到后来,声音竟是有了一丝哽咽,这让岳越和裴情都不由自主皱眉。
前年夏天,梁一军入职梦乡,在悬疑组做一些打杂的事。最初,大家一度怀疑梁一军是因为长相出众,才被招进来。因为他似乎对悬疑创作一窍不通,而在梦乡众所周知的是,四十多岁的女老板特别喜欢漂亮的皮囊。
那段时间,甚至有人私底下说梁一军和女老板有一腿,是女老板的情人。
但没过多久,就没人再这么说了。因为梁一军虽然不怎么参与创作,但他性格好,别人不愿意做的活只要交给他,他一定完成得妥妥帖帖,而且他很虚心,也很擅长学习,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正在一点一点进步。遇到涉及警察的问题时,他就显得非常专业,给出的建议和李艾琪咨询警察朋友得来的答案差不多。
后来组里才知道,梁一军以前本来就当过警察,离职后想找份有意思的工作,才来到梦乡。
这下,梁一军成了“顾问”,再也没有人说他是靠着外表才混进公司来。
曹非起初对梁一军没有什么想法,觉得这人和别的同事一样。但今年上半年,悬疑组组长离职,他当了多年老二,本以为自己这下可以升职了。然而女老板只是让他负责小组事务,只字不提升职加薪。前一两个月,他还安慰自己,认为老板只是想看看他的表现,只要他显示出自己的工作热情,做好几个项目,那组长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可就在他干劲满满时,却从别的组长那儿听来风声——老板觉得他只是一块做事的料,和他相比,梁一军更适合当组长。
他一时既愤怒又委屈,不明白梁一军哪里比自己好。梁一军几乎没有自己创作过,一直在给组员们打下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刑警方面的专业知识。可那又怎么样呢?警察当得好,干嘛要到梦乡来,继续当警察不行吗?
他心中越来越不平衡,每天不由自主观察梁一军,而越观察他越是感到压抑。因为同事们似乎都很喜欢梁一军,而他因为着急进度和作品质量,好几次和组员爆发冲突。若组长是按人缘来评选,他必然被梁一军甩出一大截。
他将梁一军认定为竞争对手,又模糊觉得对方可能根本不会和自己抢组长。早在得知梁一军是梁海郡的儿子之前,他就计划找梁一军说说组长的事。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够说服梁一军别跟自己争组长,只要梁一军没那个意思,组长的位置还是会由自己来坐。
但前阵子组里接了个大项目,忙得不可开交,他没想好怎么和梁一军说。后来项目通过了,梁一军的富二代身份也曝光了。梦乡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梁一军坦率承认之后,很多人仍是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梁海郡的儿子居然在梦乡这么一个小公司上班。
曹非先是震惊,而后觉得自己的组长位置稳了。他之前一直没有去找梁一军,有个顾虑就是升职升的不仅是职位,还有工资。社畜最在意的就是收入,虽然嘴上说着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最重要,但要不是需要养家糊口,谁愿意在公司做牛做马,还得受老板和甲方的气呢?
但梁一军就不一样了,富二代还会在乎那几个升职的钱吗?梦乡一个月开给梁一军的工资,够他零花钱的零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