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张蕊芬骇然道:“不能报警!这事绝对不能报警!一报警,小笛就完了,他的同学老师会知道,左邻右舍也会知道。你让他今后怎么办?”
付军河难以理解,“但这是犯罪,必须报警!”
“报警有用吗?”张蕊芬吼道:“白兰玲没报警吗?警察抓到犯人了吗?受到伤害的只有她的女儿,你听听外面都是怎么议论她女儿,说可怜,说将来还有那个男人敢碰!我们小笛还是男孩,事情传出去,你让他怎么做人?将来,将来怎么成亲?”
因为对张蕊芬和屈笛有愧,付军河一向顺着她,此时情况紧急,两个小孩都有伤,都在哭,只得暂时听张蕊芬的,“行,那咱不报警,先回去给孩子处理伤。”
两个小孩的伤基本都在下肢,但脸上也有。张蕊芬和付军河抱着两个孩子回家,一路躲着熟人,还用外套将他们的脸遮了起来。
张蕊芬是护士,处理轻伤没有问题。她将家里存着的药全都拿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给屈笛上药。
“小笛不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谁都不会知道,等伤好了,一切就好了,啊?”
付军河在一旁看着,心中万分矛盾。一方面他认为应该报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张蕊芬说得没错。
寰桥镇已经发生过好几起儿童被侵害的事件,有人报警,有人没报,不管报没报,恶人都没有得到惩罚,有的人跑了,有的压根就不知道作案者是谁,被人议论纷纷的反倒是被侵害的女孩。
所以报警的意义是什么呢?还不如全力隐瞒着,让这事烂在自己家里。
张蕊芬在家中说一不二,她去世的丈夫屈甫性格软弱,很少违背她的意思,屈笛学着“父亲”,也对她言听计从。
此时,张蕊芬说“小笛不怕”,屈笛就咬牙坚持着,没有哭喊。
倒是尚在客厅里的男孩哭得厉害。
“你去看看他,让他不要叫!”张蕊芬着急地说。
付军河连忙拿上药,向客厅走去。
他不常待在寰桥镇,对这里的小孩不熟,不知道男孩是谁,但看着男孩身上的伤,也觉得揪心。人生父母养,哪家父母忍心看自家孩子被这般欺辱。
“来,叔叔给你上点药,可能有点痛,你忍一下。”付军河说。
男孩不停发抖,哭着点头:“嗯。”
张蕊芬基本安顿好了屈笛,出来赶走付军河,自己给男孩处理伤,“你叫余俊对吧?”
男孩小声说:“嗯。”
付军河问:“你认识他?”
张蕊芬叹气,“镇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妈妈……算了不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付军河有些疑惑,又听张蕊芬道:“小俊,你妈妈这段时间不在镇里吧?”
余俊摇头,“她很久没回来了。”
张蕊芬松了口气,“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未来一周你就住在阿姨家里,阿姨给你外公外婆打个电话,就说,就说你和同学一起补课。”
余俊似懂非懂。
“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张蕊芬又说:“你想吃什么,给阿姨说一声就行。对了,小笛有很多玩具,你和他一起玩。”
余俊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张蕊芬接着说:“等你们的伤好了,再去上学,这样老师和同学就都不知道了。”
余俊想了想,问:“为什么不能让老师和同学知道?”
张蕊芬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语重心长,“因为这是丑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你往后一辈子都会被看不起,被歧视,将来也没有姑娘会嫁给你。”
付军河下意识想阻止,刚一出声,却被张蕊芬瞪了一眼。
“你闭嘴!”张蕊芬厉声道。
付军河只得退到一旁。
“丑事?”余俊小心地问:“我们犯了错吗?可是是他们将我们带到那里。我,我很痛。”
张蕊芬深吸一口气,“对,你们有错,你和小笛都有错,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你妈妈和外公外婆也不能告诉,知道了吗?”
余俊懵懂地点头。
“乖孩子,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在阿姨家里养伤就行。”张蕊芬说:“这件事就只有我们四人知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