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钧发生的那些事,要怪只能我那时太年轻,没有组建家庭的责任感。我刚从小县城到一座大城市,没见过世面,觉得什么都新奇。”余兰因为过于慌张,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苏钧长得俊,打扮又很时髦,一看就是城里人,我……我对他一见钟情,根本顾不上老家有个一同长大的未婚夫。”
在余兰的记忆里,苏钧身高在1米8以上,高大俊朗,谈吐风趣,知道很多余兰不知道的东西,总是可以轻易将余兰逗得心花怒放。
但是对于苏钧的家庭背景,余兰知道的却很少。苏钧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南甫人,和她一样,也是来打工的,只是因为十来岁就出来了,所以在南甫市已经站稳了脚跟。
所谓的站稳脚跟不过是在一家高档酒店当服务生,但这对于只能在路边小餐馆端盘子的余兰来说,已经算一份非常了不起的工作。
酒店有员工宿舍,但苏钧自己在离酒店不远的地方租了个一室一厅,是老房子,环境和隔音效果都十分糟糕,还老是停电停水,夏天闷热难耐,冬天冷得人不敢离开被窝。但即便如此,这套老房子也是余兰在南甫市最深的记忆,因为她就是在那里和苏钧发生关系,并在那里和苏钧度过了许多个激情澎湃的夜晚。
那时她以为,自己可以为了苏钧反抗家庭,一定会和苏钧白头偕老。
现实却是,苏钧只是想玩一玩,一旦有了孩子,对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柳至秦看着余兰——她此时的神情有些恍惚——问:“你刚才说,你生下孙善齐后,返回南甫市寻找苏钧,结果他人已经找不到了。你是怎么找他?”
余兰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暗淡,“我其实根本不了解他,除了他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其他都不知道。我不想打搅他工作,就先带着孩子去了他租的房子。开门的是个老太婆,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那是他妈。结果一问,老太婆说这是她的房子,苏钧早就跑了。”
柳至秦说:“跑了?”
“我也问了她‘跑了’是什么意思。”余兰说:“她说苏钧就是莫名其妙消失了,家里一团糟,电视也坏了,她问我是苏钧的谁,看样子是想让我给苏钧赔钱,我怎么可能赔,赶紧拉着小孩走了。”
柳至秦说:“然后呢?你去没去苏钧工作的地方?”
“去了。”余兰点头,“酒店说,苏钧辞职了。我问他们知不知道苏钧去了哪里,有人说,苏钧应该是发财了。”
柳至秦道:“就这样?”
余兰说:“我当时心里很害怕,你想,一个人突然发财,然后不告诉房东就消失,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钱的来路也不一定正。我已经不是刚到南甫市的小姑娘,啥也不懂,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有家庭了,更重要的是还有孩子。我不想牵扯进他的事,只在南甫市待了两天,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柳至秦说:“那之后,你再也没有得到过苏钧的消息?”
余兰揩了下额头的汗,“没有,我,我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我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我以前的确犯了错,但是这些年我没有再对不起我丈夫……”
凭借余兰提供的信息,特别行动队先是在身份信息中查找苏钧,不出花崇意料,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苏钧”两个字是化名,但其本名应该是“苏钧”的同音字,否则余兰当时在酒店不可能打听到他的信息。
三十年前的酒店早已停业,花崇辗转找到酒店的老板,他已年逾古稀,在家中颐养天年,儿孙辈做的也是餐饮生意,日子过得不错。
老人虽然行动不太方便,但脑子很清醒,操劳了一辈子,现下还喜欢查查小辈们的账本,提提经营上的意见。
花崇说明来意,问他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名叫苏钧的男人在他店里工作,他想了想,从藤椅里站起来,慢吞吞地说:“记得,相貌好,个子也高,来,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老人指了指书房里的一个柜子,花崇帮忙取下几本大部头文件夹。老人一页一页地翻,“我啊,做事古板,怕脑子不够用,就把能记的都记下来,我以前开酒店,有哪些员工,他们擅长什么,我都知道。你等等,我找给你看。”
花崇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在老人身上,他看到了一种老派的认真与较真。
“这里。”老人忽然说:“你来看看,是不是他?苏君,19XX年入职,前堂服务员。”
花崇接过文件夹一看,泛黄的照片上,是一个五官端正的年轻男人,即便是以现在的审美来看,他也是标致英俊的,眼睛、鼻子和梁一军有些许相似之处,而照片的下方,写着他的真实姓名,还有一张复印的证件。
“谢谢您。”花崇对老人道谢,“他就是我正在找的人。”
老人点点头,“能帮助你们就好,这个小伙子啊……”
花崇意识到老人有话想说,问:“您了解他?”
“了解谈不上。”老人摆了下手,“不过在我这儿上班的,我多少都知道一些。我们这是服务业,我总不能招一些人品不过关的人来服务客人吧?”
花崇说:“但听您刚才的意思,您对他好像不太满意?”
“我好几次想辞退他,但我手下说,苏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长相好,放在前堂,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