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馥追上江郁。
大半夜的医院走廊不方便说话,江郁不情不愿地被她拖着往下走。
两人在医院的花园长廊里停下。
江郁由她拉着,一声不吭,低气压持续性散发。
夜风阵阵,周围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南馥垂眸看着他:“手冷不冷?”
江郁懒得回答。
“你不冷吗?”南馥轻笑了声,“可我有一点冷,要不你帮我捂捂?”
不待江郁反应,她的手已经顺着他的手腕下滑,从小指勾住他,一根一根将他的五指缠住,直至和他十指紧扣。
江郁:“……”
他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极轻地眨了下眼睛,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回握住。
虽然她难得示好一次,但江郁心里还是不爽,压抑许久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你跟简一言到底什么关系?”
他眸光深暗,半垂着眼,语气都充满了攻击性:“金主爸爸?救命恩人?故事还挺精彩?”
南馥唇边笑意加深,觉得现在的江郁格外可爱。
在他眼睛横过来之前,她才收敛笑意,不紧不慢地解释:“就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而已,我给钱,他办事。”
江郁嗤声:“那他叫你金主爸爸?”
“都是他瞎扯。”南馥很有耐心地和他解释,“我之所以找上他,是为了让他和南正诚谈恋爱,然后再甩了南正诚。之前在我家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南正诚听的。”
“小猫,”她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沿着纹路描绘,眼神认真,“你别误会。”
这还是江郁第一次听南馥说起她的家事。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勉强地“嗯”了一声,想到什么,他看着她:“你这些日子忙的就是这件事么?”
“对。”南馥点头。
“可是为什么呢?”江郁不解,“花这么多精力和代价,去做这样一件事?让他直接坐牢不好吗?”
“不好。”
南馥迎着他的目光,已然尽量收敛眼里的戾气,但提及南正诚,她还是难以做到心平气和:“我可不是为了看他犯罪才容忍他这么久的,坐牢的确是惩罚,可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给了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所有人都可以改过自新,但他不行。”南馥冷声道,“他对别人施暴,却还觉得自己的人生烂透了,觉得这些都是我妈害的,都是我害的。既然他这样认为,我就在想,他这种人不真正让他感觉到痛,他就不会明白什么叫绝望。”
“我体会过的,他也得体会一次才公平。”
江郁愣愣地看着她。
南馥就算是对待抛弃她的妈妈,即使做不到原谅,也只是远离而已。
还有班上的周子云、胡文之流,在学校那样煽动造谣,可最后别人一句对不起,她也就一笑而泯,亦或者说根本不曾在意过。
也就是在面对金修明兄弟和南正诚时,她的情绪才会难以控制地外露。
而独自受到南正诚迫害的时候,她也就十二岁。
十二岁,换做他自己,还是任性的年纪。
那些痛苦南馥甚至都没有细说,一句带过,却让他觉得背脊生寒,心口都是疼的。
她是怀着什么样的愤怒做这件事的,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放弃自己的人生和理想,那些年……她一个人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江郁不敢想。
“小猫,”南馥见他久久不说话,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才简一言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我有一句话也早就想和你说。”
“你也是。”她缓慢道。
“什么?”江郁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也是,”南馥笑了笑,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