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庄的伤多是皮外伤,不致命,但需要长期卧床静养,慢慢把皮肉养好。
他身上最严重的,是腹部的一处刀伤,有四五公分那么长,与孔檀搏斗时被对方用匕首捅伤的。
“他太自负了。”说起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冉青庄显得很平静,“如果他直接开枪,我未必能活。”
孔檀兴许是觉得一枪了结冉青庄不够解恨,便选择了用匕首,准备割喉。谁想武艺不精,反被冉青庄夺去匕首。一番厮杀,人虽然没死,但伤得比冉青庄还重,目前在另一家医院进行治疗,不躺个小半年好不了。
这样看来,我俩能活着重逢,实在是中彩票般的运气。
“你呢?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冉青庄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
我替他掖了掖被子,摇头道:“没有,我身上有坂本的纹身,他们不敢动我,我一直很安全。”
听到我的回答,他眉心缓慢地舒展,像是放心了,轻轻“嗯”了声,闭上眼睡去。
冉青庄的单人病房不算豪华,但胜在宽敞,沙发拉开就能变成一张沙发床,洗手间也有卫浴设施。
我这身衣服穿了有好几天了,又泡过海水,都快馊了。实在穿不下去,就问门口特警小哥有没有替换衣物给我。两人很快找来一套我能穿的病人服,说因为狮王岛还在调查取证当中,全岛封闭,目前也不能去拿我们的私人物品,衣服之类的日用品他们同事已经在采购了,晚些时候就会送来,让我暂时委屈一下。
衣能遮体,屋能遮雨,已经不错了,没什么委屈的。
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冉青庄还睡得很熟。
拧了条热毛巾,将他身上已经发黑的血迹擦干净,擦到手指时,没忍住,轻轻吻了吻他有些畸形的小指。
吻了几下,再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要不是怕碰到他的留置针弄疼他,我甚至想一直抱着这只手不松开。
毛巾凉了,我的头发也干了。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冉青庄,我去到外头走廊,问特警小哥借了电话,分别打给我妈和南弦。
新闻可能还没报道狮王岛的事,或者是报道了但暂时还没传到我妈那边,她收到我电话有些惊讶,一听是狮王岛被抄了,立马紧张起来,问我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我安抚她,“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手机什么都落岛上了,你暂时这几天先不要联系我,等我明天去补个卡。”
小妹正是高考最后的冲刺时期,我让我妈先不要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免影响她心态。
“知道了,不跟她说。你自己在外头注意安全,等菱歌考完试,我们就去崇海找你。”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到要挂电话了,几次想开口,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这件事。
她辛辛苦苦一个人将我养大,我都还没来得及孝敬她,就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把青春,把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到我和妹妹身上,尽心地培养我们,现在我如何忍心告诉她,这些都浪费了?
琴白学了,钱白花了,这个儿子白养了。
我说不出口,这远比我想象的要难。
最后挂了电话,仍是报喜不报忧,该说的什么都没说。
长叹口气,我又拨通南弦的电话,他迷迷糊糊接起来,听声音是睡着了被我吵醒的。
“你别来接我了,我暂时走不了……”
南弦一下清醒过来:“怎么个意思?”
我将严霜的说法告诉他,他静了静,问:“你是不是也没跟冉青庄说你得病的事?”
我看了眼病房门的方向,分明离得那样远,还是不自觉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