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一靠近,容离便觉得浑身发冷,好似连身上的狐裘也隔不住凉意。她垂着眉眼,病恹恹的,又乖巧万分,好似旁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无需你夺人性命,也不必杀鸡取卵,猫也好狗也好,寻个能动的身子来。”华夙淡淡开口,只在她肩上轻按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她略微一顿,又道:“只是我好洁,只能活物,死物不可。”
容离急促的气息渐渐平复,眼又眨了眨,不自然地动了动肩。
“寻个腿脚灵便的。”华夙在她耳畔低着声说,连嗓音都似散着寒意,“舌头要完好,能说话的。”
耳畔气息如羽,容离手一颤,猛地收紧了手指。她不做声地朝华夙看了一眼,本还以为这鬼物见不得光,故而才一直在屋里不出来,没想到,这鬼也是个不怕光的。
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华夙半张脸露在黑绸外,眉心朱砂殷红,即便如此遮遮掩掩,周身气势竟不减,当真不露半分畏怯。
容离抠着掌心,总觉得自己被按过的肩头不是受了冻,而是被烫了一下,连带着心肺也热了起来,心跳得有些快。
容长亭负着手连连叹气,转头朝这院子看了一圈,着实无从下手,皱眉道:“离儿,便听你四娘的,这段时日莫要在屋中了,闲暇时出去走走。”
“好。”容离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应了谁。
容长亭很是不安,又冲下人道:“姑娘若是出府,你们必须紧跟着,寸步不能离。”
小芙连忙应声:“定不会离开半步。”
姒昭见容长亭点了头,垂着眼微微一笑,她本就美艳,这么低头笑起来,颇有种祸国殃民的架势。她朝蒙芫看了一眼,说道:“姐姐还是莫要出屋了,老爷这段时日劳累了,属实不该将精力花在别处。”
蒙芫神色一变,捧着袖炉不说话。
容离看不出这四夫人与蒙芫究竟是何关系,她轻咳了两声说:“外边风大,三娘腹中尚还怀着离儿的弟弟,是要多加注意。”
容长亭冷哼了一声:“离儿一个丫头都比你懂事。”
“老爷,我这、这不是……”蒙芫一时竟不知要如何解释。
“三娘是怕爹爹请来的大师靠不住,特地出来掌掌眼。”容离不急不慢地说:“也是为了离儿好。”
蒙芫面色一时黑一时白的,索性点了头:“府上皆知老爷心疼姑娘,我这做三娘的,又怎能坐视不理。”
容离转身要进屋,被小芙抱住了胳膊。
小芙胆子小,方才瞧见那和尚和道士接连跑开,自觉这屋里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也不敢让自家姑娘踏进去一步。
“罢了。”容离将手从小芙的怀里抽出来,转而摁在了她的肩头上,淡声道:“今儿天好,那便出去走走,恰也许久未出府了。”
她话音一顿,慢腾腾开口:“早时爹爹不许离儿出府,连兰院也出不得,也不知府外如今是何等景色。”
她确实就跟被禁足一般,已……许久不曾出府了。
依稀记得前世出府的那一日,蒙芫找来的纨绔约她去了酒楼,她不愿出府,怎料那纨绔将下人派了过来,蒙芫催着她去见上一面。
她……
她本欲逃走,可却被乱棍打死,那纨绔慌了,命人将她装进了麻袋里,扛到了十里外抛尸。
久不出府,一出去便险些连阳间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