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脚步一顿,摇头:“一面之缘罢了。”
容离抠了抠手指头。
若如先前听说,那华夙与浇灵墨确实仅有一面之缘,见的唯一一面,还是幽冥尊用墨血浇灌听仙竹的时候。
华夙面色太过平静,明明找到浇灵墨后,她便能修补灵相,可在她脸上,竟看不出半分雀跃。
细细一想,向旁人要血,确实不是什么欢欣的事。
容离皱起眉头,“她当时被害得那么惨,我们开口讨要,她应当……”
她话音一顿,未接着往下说。
华夙漫不经心道:“要她的血,便是要她的命,恨还来不及,怎会心甘情愿给。”
容离抿了一下唇,细细打量华夙的神色。华夙并不是会踟蹰犹豫的,可现下好似颇为为难。
她向来聪明,将心绪抽丝剥茧,轻易便寻到了这源头。
若非浇灵墨,华夙现在指不定还只是一株竹子,不会沾染鬼气,也不会被牵扯进这妖鬼邪祟的事里。可若非浇灵墨,华夙也不会变成这么个厉害的大鬼,画虚成实,比神仙还厉害。
容离伸手去勾华夙的指头,“你是不是心疼她了?”
华夙本冷着一张脸,闻声翘起了嘴角,“这本是我用来说你和你那几个丫头的,现下你倒是用在我身上了。”
容离袖口长,旁人也也看不清她袖下那只手在做什么。她捏着华夙的手指,慢声道:“拾人牙慧罢了。”
边上路经的人忽地一顿,惶恐地朝她看了一眼,眼眸子一动,又朝她身侧看去。
华夙摇头,“我之所以不急,是想借机告诉她一些事,她现下有心结,这心结不解,必不会把真身拿出。”
容离努了努嘴,又将华夙先前说她的话给搬出来用了,“你倒是好心。”
路过的男子浑身一震,左右看了一圈也不知这姑娘是在同谁说话,忙不迭挤进人群里,离得越远越好,这大白日的,可别撞鬼了。
华夙轻笑,嘴角那弧度刚翘起又摁了下去,“这虽不是我亏欠她的,可若非因我,她也不会遭那样的劫。”
容离松了华夙的手指头,轻声道:“那血又不是你放的,幽冥尊的过错,你还自己担上了?”
“得益也在我。”华夙手边贴着的那点儿温热没了,忙把容离的手抓了回来,一边道:“这里人多,别被挤散了。”
这来往的人从她身上穿过时,俱被冻得一个哆嗦。
明明已入春,怎还会忽然冷一阵呢。
容离欲言又止,这来往的凡人挤都挤不着这鬼,怎可能会被挤散。
这街圩上的花样不如祁安和皇城的多,容离看一阵就没了兴致,神色恹恹地走了一阵,便想寻个地儿歇上一歇。
所幸来的鬼似也不想打草惊蛇,只想悄悄跟在她和华夙后边,好借机将浇灵墨擒走。
夜里,华灯初上,灯笼都点亮了,尤其那赌坊门口的,红光熠熠,映得人桃李满面的。
进赌坊的人不少,有穿华衣的,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寻常百姓,大敞的门里吵哄哄的,全是闹下注的声音,和开注时的唏嘘。
容离本想就这么进去了,进去前被华夙拉到了边上。
“笔。”华夙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