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下一次,就又输一颗珠子给她。
云青风最后一次送云清澜南珠时,他拍拍云清澜的肩膀,笑的明媚张扬。
有兄长在,小云儿便安安心心地做朵小云儿。
云清澜眨眨眼,鼻尖有些酸涩。
她将宝珠放回木匣,圆珠碰撞发出叮当脆响,滚动间露出下面压着一角书信。
云青风写字常是信笔而来龙飞凤舞,看着毫无章法,却又极为爽朗洒脱。云清澜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恍惚中竟感觉兄长好像就站在她面前。
“北境之战险象环生,小云儿能做到这般地步兄长心中实在佩服。今日南北之局面非一日而成,朝堂诡谲,小云儿回朝后诸事切记谨言慎行,其间若觉事不可为,大可抽身而退,切莫因愚忠愚孝损毁自身。此番远去达腊,小云儿万莫为兄长挂怀。权宜之计,再会有时,昔年游戏,今必胜之。”
寥寥数语,云清澜却极为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忽地听到院外有些动静,她将信收入匣中抬头去看,却见柳莺飞抱着一身战甲从屋外走了进来。
柳莺飞生的极美,一双儿女也都随了她。
她虽年过四十却不见老态,蛾眉螓首,梳云掠月,就是身子弱了些。这些年虽靠汤药吊着命,却还是渐失了生气,走在月下看着有些伶仃。
“···母亲大人。”
柳莺飞走进房中,云清澜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她平日里虽然都叫娘亲,可兄长唤的却从来都是母亲大人。
柳莺飞抱着衣甲的身子一顿,一双眼红了几分,却没有应声。
她将衣甲放在床铺上,又走到门边掩上房门,屋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紧接着,一豆烛火在房中亮起,云清澜坐在桌边,看着女人瘦削的身影缓缓靠近,过了片刻,一只手缓缓覆上她冰凉的发顶。
“澜儿。”
温暖轻柔的手掌在头顶来回抚摸,云清澜僵硬了一天的面皮渐软,其下汹涌沉默一月之余的雾气终于全数涌了上来。
“娘、娘亲。”
只消一声,大颗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自云清澜眼眶掉落,晶莹的泪珠摔成几瓣,砸在云清澜布满伤痕的手心,又混进云青风送她的宝珠里。
“娘亲,娘亲···”
云清澜把脸埋进柳莺飞温暖的小腹,她肩头颤抖,浑然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小兽孤身在外流离数日,遇雷不躲,见浪不退,如今才终于敢再放声哭出来。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啊···”
听着云清澜细碎的呜咽,柳莺飞也止不住地落下泪来。她的一双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可如今却全都身不由己。
凛冬已至,相顾无言,烛光闪烁的昏黄灯室内两女相依,只在一片寂静的南院传出低低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