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拈酸,你怎知朕此时此刻的心情。朕就是要哭个够,何为帝王威仪,难道帝王就不是血肉之躯?”
萧娘娘虽然遭到抢白,还是尽量压下火气:“万岁,你误会妾妃了,即便不顾宫人议论,也要保重龙体,哭坏了身子那还了得。”
“朕不消你在此唠叨,与我走开。”杨广情绪烦躁,似乎一切都不顾了。
萧娘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甚觉难以下台:“妾妃相劝,也是为万岁着想,这是何苦呢!你高兴随她去死与我什么相干。”萧娘娘赌气走了。
宣华夫人之死,使杨广失魂落魄,他痛苦到了极点。杨广分外内疚和自责,若不是他相强,宣华夫人自可安度余生,怎会青春早逝鲜花凋零呢。他要用一切措施来弥补内心的过失,连日罢朝不理政务,以皇后的礼仪隆重安葬宣华夫人。当然,这又造成了与萧娘娘之间新的不愉快。转眼半月过去,宣华的丧事早已处理完毕,而杨广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难以自拔。赌气不再理睬杨广的萧娘娘,终于坐不稳了。
这一日,容华夫人蔡若玉来萧娘娘处问安之后,迟迟不肯离开。萧娘娘感到她似有话说:“你如有话尽请讲来。”
容华夫人鼓起勇气:“娘娘千岁,自宣华去世,妾妃见万岁郁郁寡欢,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那么,依你之见呢?”
“妾妃以为,当主动关怀体谅万岁,给他以超出宣华的女性温柔,以使万岁不再痴情于一人。”
“谈何容易。”萧娘娘深知杨广对宣华的爱有多深,“只怕无人可以替代宣华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妾妃斗胆陈言,愿去一试。”容华又补充说,“还请娘娘谅情,妾妃绝不是为了邀宠。”
“这个我岂能不知,你认为能做得到吗?”
“娘娘,我与宣华同为先皇宠幸,又是同为万岁垂青,自觉容貌才情均不在宣华之下,想来会令万岁再领温柔妙趣而忘却宣华的。”
萧娘娘此刻正苦于无有良策,听容华一说,也觉有理:“你既有信心不妨一试。”
“多谢娘娘恩准。”容华深知后宫倾轧,常是流血的争斗,便又加表白,“一旦万岁恢复如初,妾妃自当劝他与娘娘鸾凤和鸣。”
“只要你能使万岁欢愉,脱离那痴情的苦海,便是你大功一件,日后我自会对你高看一眼。”
“谢娘娘千岁。”容华满怀信心地去了。
容华夫人乘兴而去,却是败兴而归。她原以为凭自己的姿色与魅力,一定会马到成功,不料却讨了个大大的没趣。萧娘娘又相继派梦秋、云昭训出马,也都败下阵来。杨广闷坐宣华夫人寝宫,是谁也不见谁也不理,一切朝政大事全处于停顿状态。不只萧娘娘,文武重臣也都着急了。百官宫人们议论纷纷,杨广的形象已大为受损。但是,谁也拿不出让杨广解脱出来的锦囊妙计。
王义对杨广是忠心耿耿的,他担心长此下去,会影响杨广坐不稳皇帝宝座。绞尽脑汁,想出个主意,便来请示萧娘娘:“奴才以为,只有让杨素出面了。”
“何以见得?”
“杨素居国公高位,两朝重臣,扶保万岁即位功勋卓着,万岁对他一直敬畏三分。让他闯宫直谏,对万岁晓以利害,或许能震聋发聩,使万岁猛醒。”
“这倒不失为一良策。”萧娘娘如今是病急乱投医,“王义,传懿旨,立即宣杨素进宫。”
杨素奉命晋见萧娘娘,听了口谕之后,不禁有些为难:“娘娘,实不相瞒,据老臣自忖,万岁近来对老臣颇为不满,此刻如去闯宫犯颜,岂不是自触霉头。”
“杨大人此言差矣。”萧娘娘却不肯放过他,“万岁此次灞桥亲迎,又厚加封赏,足以说明对你是何等器重。再者说,自古忠臣不怕死,文死谏,武死战,即或冒触怒万岁的危险,也当义无反顾。为大隋江山,使万岁清醒,非杨大人莫属。”
这番话却也激起杨素豪气,如今百官束手,众目睽睽盯着自己,倒也是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既蒙娘娘厚爱,老臣敢不从命。”他精神抖擞昂首而去。
正值中午,暑热难当。虫儿不鸣,鸟儿不叫,宣华的寝宫更是静得怕人。杨广心烦意躁,宫娥、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宫院,像无人的世界,死一般静寂。
杨素风风火火步入宫门,刘安上前阻住去路:“杨大人,万岁有旨,任何人一律不得入内。”
“刘公公,老夫是奉懿旨来见万岁,有要事启奏,请闪开。”
刘安心中盘算,杨素自恃功高位重权大,对自己从不十分放在眼里,而杨广近来对他已经怀恨,何不让他去碰碰钉子,便说:“杨大人官居国公高位,又有娘娘懿旨,咱家就破例放行吧,若换别人那是绝对不可的。”
“哼!”杨素不屑地白他一眼,一直来到杨广面前,“万岁,老臣见驾。”
“出去,朕什么也不想听!”杨广情绪极坏,眉头皱起疙瘩。
“万岁,臣有要事奏闻。圣上半月之久不去上朝,多少军国大事急待决策,万岁当以国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