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不甘遭到轻视:“万岁,杨玄感有谋反之心,应即拘问才是。”
“不必再讲,朕自有道理。”杨广说罢又自言自语,“不过,这杨约大义灭亲,倒是显出对朕的一片忠心。”
少时,王义领兵转回交旨。但是,不见李靖、红拂,而是李渊随同来到。
杨广沉下脸来发问:“李渊,你把李靖、红拂藏于何处?”
“禀万岁,他二人确曾到府游说,要拉末将反叛,是我将他二人逐出,不知去往何处。”
“难道他二人不曾再次光顾你处吗?”
“末将不敢欺君,委实不曾再来。”李渊表白,“如在住处搜出,甘领死罪。”
杨广冷笑:“他二人已被你送走,你才敢出此狂语。”
“末将不敢,万岁可撒下人马,四出追捕。抓到后当面对质,末将方能剖明心迹。”
“哼!”杨广责问,“你言称无叛乱之心,却为何不来向朕奏明此事?”
“万岁,末将本打算就来进宫禀报,王义到时,我已出门。”
王义作证:“李渊所说不差。”
杨广一时间倒无话可说了,但他心中却思潮翻滚。杨玄感、李渊,还有杨约,这些文武大臣谁忠谁奸?实在难以判断。当面无不信誓旦旦,似乎个个忠心耿耿,又谁知他们心中想些什么?背后做些什么?究竟谁可信赖,谁当提防?看来只有天知道。
第三十五章 重兵征高丽
公元612年(隋大业八年)正月初一,新岁元旦,从清早起便瑞雪飘飘,待到午时,河北涿郡已是素裹银装,临朔宫一片玉白。壮伟恢宏的怀荒殿前的空场上,刀枪如麻,旗幡林立。隋军讨伐高丽国的出征仪式,正在漫天飞雪中进行。杨广在十二名金甲卫士的护拥下,着通天冠,隐龙裘,登上高坛宝座。面对全军,郑重颁诏:“大隋天朝,富有四海,八方胡夷,莫不来朝。惟高丽番邦,妄呈夜郎之大,轻漫寡人之尊。国耻焉能不雪,天威岂可有损。两百万铁甲将士,务必奋勇进军,旌旗指处,踏平高丽,不擒高元,誓不收兵。”
以行军大元帅宇文述为首,将士们齐呼万岁!其声势天摇地动。宇文述手心里始终捏着一把汗,杨广限他调集两百万大军,而至今仅仅集结一百三十万人。他原以为杨广最快也要在春暖花开之后才能发兵,不料杨广竟急不可耐,既不管过年,也不顾天寒地冻,在这大年初一誓师。他只得谎称两百万大军已齐,反正杨广也无法自己去点验人数。但他担心被杨玄感、李渊等人把底细揭穿,真要向杨广捅出去,说不定他就要人头落地。
鼓乐声中,杨广亲自向行军大元帅宇文述授金印,向行军参赞杨约、副元帅杨玄感、水军总管来护儿授铜印,向各军统领辛世雄、李渊、元礼等授节度,向御营六军大将军宇文化及授令箭。随即,杨广衮冕玉车出城,在桑干河的积柴坛上,拜祭天、地、先皇、马祖。祭毕,将柴坛点燃。在熊熊火光中,在隆隆战鼓声中,在碎玉飞絮般的漫天风雪中,大军正式启程。
第一军统领大将辛世雄,全军皆为青丝连明光甲,铁具装,青缨拂,睃猊旗。大军日行四十里,然后驻扎宿营。次日一早,第二军统领李渊率队出发,全军尽为绛丝连朱犀甲,兽文具装,赤缨拂,豹麟旗。亦行四十里扎营。再次日,元礼统率的第三军出发。全军皆为白丝连明光甲,银具装,素缨拂,辟邪旗……每军前部均有鼓吹一部,计大鼓、小鼓,长鸣、中鸣,各十八具,惘鼓,金钲各二具。军后皆有铙吹一部,计有铙两面,歌箫、胡茄各四具,节鼓一面,吴吹、横笛各四具,大角十八只。端的是队伍齐整,气势壮观,刀枪耀眼,盔甲明亮。如此日发一军,计二十四日,发二十四军,队伍绵延近千里。又六日,杨广亲率的御营六军,亦逐日出发,有宇文化及在身边保驾,杨广感到万无一失。整整三十天,三十军方始从涿郡出发完毕。一百三十万大军,号称二百万,迤逦一千多里,浩浩荡荡,几乎没有尽头。先行出发的第一军,已到鸭绿江边,杨广御营六军方到辽东。
行军副元帅杨玄感,深得杨广器重,特命他去掌管水军。四万水军兵将,三万艘海船,从东莱海口起锚,扬帆破浪向高丽进军。一路未遇高丽水军拦截,顺利到达高丽国坝水登陆。
一百多万大军出征,水陆并进,给养的消耗,辎重的运送,需要投入相当大的人力和物力。为前线服务的民夫,多达两百万人。一时间,从河北到辽东,直至鸭绿江一线,兵士、民夫、车马,拥塞于道。尽管宇文述曾下令斩杀了几十名不听调遣阻塞通道的兵将民夫,但情况依然难以扭转,官道仍旧处于失控的混乱状态。
杨玄感、来护儿率大隋水军在坝水上岸后,先派出两支哨探部队,各约两百人,沿左右两个方向搜索前进。大部队以船为建制,不慌不忙,不急不躁,队列整齐地排队待命。个个刀枪在手,人人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对面山丘上的高丽大将朴承正,趴在雪坡上已观察多时,终于对部下发出号令:“撤!要悄无声息地撤!哪个暴露目标就地斩首。”
副将不甘心:“将军,乙支大元帅命我们给敌人以迎头痛击,应趁其上岸后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难道双目俱盲,没看见隋军已有准备吗?”
“那,我们这一万精兵,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敌人入侵?连照面都不打就掉头逃跑,该如何向父老乡亲交待?”
“你何以如此迂腐!打仗总要相机行事。敌军四倍于我,且是有备无患,我们何必硬去送死。”朴承正发怒了,“撤!”
高丽国一万精兵,人不知鬼不觉从埋伏地撤走。
隋军两支搜索部队,相继回来报告,前面并无异常,不见高丽国一兵一卒。
来护儿听罢大为诧异:“奇怪,我水军三百艘战舰浩浩荡荡来攻,高丽国不会不知,为何不派兵在岸边阻击?”
杨玄感不以为然:“高丽国能有多少兵马,我军水陆并进,他兵力不足,顾此失彼,无力阻击。”
“既或无力正面阻击,也当伏击才是。总不能敞开大门,任我军长驱直入吧?”来护儿自有见解。
“这不足为奇,”杨玄感也有他的思路,“敌军势孤,闻我两百万大军进剿,早已闻风丧胆,抢先逃命,谁还敢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