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豁出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喜欢你,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
“小帆船,”他顿了一顿,她抬起目光望着他。“我爱你。”
他说的是“爱”!她眼睛眨了很多下,呆呆笨笨的。她有时候聪明伶俐,有时候又傻的可爱。江誉白觉得对于这样的笨学生,言传不如身教。
南舟眼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她背后是柱子,柱子后是湖水,她也无处可躲,那么高的一个人呢。他一点一点逼近了,脸就要挨着她的脸,发烫的气息扑在鼻端,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拿手背挡住嘴,于是他的唇就吻到她的手心。很轻,像小鱼在啜她的掌心。心弦像被人拨动了一下。
贴得近很了,她呼吸不畅,偏了偏脸。人像被煮熟了,脑袋快垂到地下去了。
“怎么了?”
“你靠太近,我头晕。”
江誉白轻笑出声,抬手握住了那只碍事的小手,但她的另一只手又挡住了唇。
“又怎么啦?”
“你是不是要吻我?”她问得很认真。
江誉白哭笑不得,“一般到这个时候,男士就是要吻女孩子的呀。”
南舟很迟疑,又有点后悔,刚才吃多了东西,万一等下忍不住吐在他身上就不好了。
“一定要?”打着商量的语气。
他低头一笑,“是想要。”
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人都能软成一滩水,完全没办法拒绝。
江誉白见她脸上渐渐浮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笑着问:“害怕?”
南舟点点头。赧然地说起女同学吻过她一回,像在吃蜗牛,生吃的,活着会动的那种。
江誉白这回真是没忍住,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强忍住笑,声音越发温柔,“那你试一试?和喜欢的人接吻不一样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在蛊惑无知少女的坏人,诲人不倦,谆谆善诱。“你要是不喜欢,我随时停下来。”
南舟抿了抿唇,过了好半天才点点头。但他一靠近,她还是想躲。他也觉得好笑,像是在骗孩子嘴里糖。自己也严肃不起来,老是笑。他一笑,她笑得更起劲。
这样子可不大对,好不容易培养的情绪,她一笑就要破功了。最后江誉白索性捧住她的脸,手里是红透了的一张脸,耳尖一直红到了耳珠,垂着眸子一直不敢看他。
他轻笑着把她拉近,“你可以把头抬高一点。”
她是个好学生,乖乖把下颌扬得高了一点。眼睛紧紧闭上,像等着一场风暴的侵袭。江誉白垂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拉开了一点距离,看她的表情。
和她想的不大一样,只是感到他的唇又热又软。她眉头松了松,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问:“就这样?”
他笑,“当然不是。”
再一次吻下去,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触碰,而是噙住了她的唇。温柔地吮吸,再一点一点用舌尖分开她的唇。寻觅到她的舌,缠绕舔舐。她觉得脑子木起来,无法感受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触感。只知道他的手托着她的脑后,强有力双臂抱住她,把她压向自己,唇里却又是那样柔软。
蜗牛早就爬开了,只剩他的舌,和风细雨般缠绵而温柔。
慢慢松开了她的唇,她的唇晶亮而红润。南舟觉得很虚弱,需要紧紧抓住他才行。她睁开眼睛,抿了抿唇,舌尖还舔了一下下唇。他又想吻她了,但还是绅士地问一问小女人的感觉。
“还可以?”
她真的在思考他的问题,然后忽然扬着唇角赧然地笑了,目光清澈。“是甜的……”
他的心软得不像话,她怎么可以这样甜。“和喜欢的人接吻就是甜的啊。”
他又把她抱进怀里,她也抱住他。脸贴在他胸前,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好像是一叶小舟终于停泊在了风平浪静的港湾,这样宁静安心。像一个梦,又像是一个梦成了真。她从他怀里抬起眼睛看到天上的满月,月圆人圆,莫名就生出了“从今夜夜长辉光,年年月月无磨折。”的妄念。
第六章南风漫把初心鼓
入了冬,裴仲桁的哮喘就多多少少要犯一犯,医院就多跑了几趟。本不算什么大问题,陆尉文却给他开了两日留院观察,还非要他住特护病房。等到病房的护士进来,裴仲桁才发现是南漪。
南漪同南舟性格不同,虽然两人有家仇,但裴仲桁现在是病人,因此对他态度就是个尽责的护士对病人的态度。他住院这两日,陆尉文几乎隔一两个小时就来查一回房间,把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该查的、不该查的都查了一遍。裴仲桁看出他对南漪的那点意思了,便交代万林,千万不要让裴益到医院里来。
这天做出院前的最后检查,护士长跑进来找陆尉文,“江夫人住院了,院长叫您亲自去给她检查呢!哦,还有,他们家家属点名叫南漪过去做看护。”说着看了南漪一眼。
南漪身穿着雪白的护士裙,腰带把腰收得纤致。头发盘在护士帽里,乌黑的刘海垂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上。眼波微动,就是不胜人间风雨的娇楚模样。她一进济慈,那些男医生私下头就叫她做济慈之花。好在她是不爱出风头的闷性子,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争抢。说话也是曼声细语,不讨人厌。这才没受人排挤。可护士被家属点名去照顾,还是头一回。难怪旁人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