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敲响了前师父家的宗派大门:“臭老头。”
冯文圣出来,一看竟然是他,大喜过望:“我的好徒徒,你这是终于悔悟,要回头是岸了么?”
谢诛寰臭着一张脸:“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找个能炼药的去处。”
冯文圣“咦”了一声:“你先前不是一直与长亭小友住在一处么?”
谢诛寰:“呵呵。”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在不见峰中所闻所见,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今日时轶明显心情很好。这会和这位向来不待见自己的“舅舅”说起话来,面上也是笑吟吟的。
如若说他从前爱笑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那今日的笑颜堪比是真心中的真心,半点恶念也不掺杂:“那舅舅,要是当初是我死了,你猜长亭又会怎样看待你?”
时轶说话的时候,垂放在一旁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桌案。
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身下紧挨着桌面的地方并不是衣袍,而是一团有些模糊的阴影,诡异而粘稠地覆盖在整个桌案上,边沿处则没在虚空里。
谢诛寰差点没被他一句话噎死:“……你说什么?假如谁死?”
时轶很无辜地看着他:“我啊。”
谢诛寰险些一口老血呕出来,顿时有了一种毕生清誉遭人污蔑的感觉。
他,一介药修,一介凡人。
——去杀一个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的,魔神?
这不是污蔑又是什么?
谢诛寰的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后不得不抛出自己的杀手锏来,企图一招制敌:“我可是他的舅舅!”
时轶不甚在意:“那我还是他的夫人呢。”
谢诛寰:“?你是他的夫……咳咳咳咳!!”
他话说到一半,房门恰到好处地被人推开了,不得不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舅舅。”
谢长亭反手关上身后的门。他道:“你怎么忽然来了?”
谢长亭今日穿了一身镶金丝、织着云纹的袍子,长发不再随意披散,而是挽了个发髻、再以玉冠束之,瞧着有些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意味在其中,显然是刚办完公事回来。
但很快,萦绕在他身上的那点清冷出尘的味道便消散了——时轶一见到他,便立刻从书案上滑了下来,黏黏糊糊地将头靠在他肩上:“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谢诛寰:“……”
可谢长亭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甚至抬起手来,摸了摸对方的头,回答了他一声:“嗯。”
全然已经是习惯了对方这么一出。
谢诛寰:“……”
谢诛寰神情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