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起来。
这四天半,她完全按照叶嬷嬷的要求毫无顾忌的盯着别人的表情与动作,不管是街头吵架对骂的婆子,还是酒肆里耍酒疯的酒鬼,最后竟连街头卖艺的杂耍人,也盯了一圈。
四天半下来,她意犹未尽,可叶嬷嬷却不再带她出去,并告诉她,再去这心就野了,于是让林熙开始收心养性,而随着林佳干净了后,教养继续开始。
没过几日,便是大年了,今年的年关是在蜀地过的,自然规矩也按照蜀地的来,欢欢乐乐的年夜饭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不得了,而林佳更为热情,三番五次的提及这一年她得上京去选秀,得离家,一旦得选,便是再难见家人等等,总之是把那酒水不住的往大人们的嘴里灌。
临近交子之时,城镇里炮仗声声,老人家便去了屋里歇息,而作为孩子辈分的人便得守夜,为父母求寿尽孝。
于是林盛在书房里守夜,有身孕的郝氏歇在了屋里,林佳和林洵则各自在各自的房里守夜。
叶嬷嬷一早睡下了,林熙因为记挂父母,便也在屋里守夜。
后半夜里,雨,又不请自来,淅沥沥的下着,林熙内心感触,便去了窗边,对着北方向父母下跪磕头,口中更是念念祝词。
收了礼起身,冷风刺骨,她决定关窗,却意外的看到西楼阁下的身影。
身背包袱的林佳此刻正对着正房下跪磕头,这让林熙有些糊涂,而这时林佳起了身,直奔了阴影处,林熙心中一个念头升了起来,便是直接抽了一口冷气,登时把自己弄得呛咳起来,而林佳却已消失在那阴影处了。
天哪,她,她这是要私奔啊!
如此大逆不道,如此悖礼之事,林熙自不能坐视不理,她急急的穿套了衣服,便要去找叶嬷嬷去找祖母,可是在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她想到了叶嬷嬷说过的那句话:路是自己选的!
林熙站住了,她傻呆呆的站在了门口,此时她真的有些不知该怎样才好。
由着她去,由着她私奔,若成了,大伯一家难免丢脸被人笑话,若不成,被镇子里的人发现而抓回来,林佳只怕也会被祖母大肆收拾,甚至……
她越想越怕,“礼”这一字如有千斤重,压着她,她不敢反抗,可是,她要去做了告密的,林佳被抓回来,祖母必然会重重的罚她,甚至可能为了维护林家的声誉而叫她削发或是……
她懊恼的在门口徘徊,而此时叶嬷嬷的屋门一开,人端着空了的点心盘子走了出来,一看到站在那里脸色惊慌的林熙,便是笑了:“你这守夜的,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林熙看了叶嬷嬷一眼,果断伸手扯了叶嬷嬷进屋,而后把门关上。
“怎么了?”叶嬷嬷好奇问话,林熙也不急着答,一直把她拉到了床边去,才踩着凳子与她耳语自己的所见。
“她到底还是选了这条路啊!”叶嬷嬷知道后,一脸淡然,似叹息的口吻说着这话,眼里却有这一丝赞赏。
林熙瞧看她这表情,被那丝赞赏的情绪给搞迷糊了,毫无意识的脱口问了一句出来:“嬷嬷莫非赞许她这举动?”
叶嬷嬷一顿,冲她笑:“礼之一字,规矩多多,多到犹如一个充满了路径的牢笼,你顺着那些路径走,便不会受伤,若不顺着,便得流血流泪,所以,悖礼,便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我对她的赞赏,那不是对她的行为,而是对于她有一颗挑战这个牢笼的心,若冲破了,也许她能得到梦想的一切,但这个几率太低,低到九成九都是流血流泪。所以,我只是对她的那颗自由的心赞许,却对她的举动表示叹息,因为这意为着,她得流血流泪了。”
林熙听了这一头子话,眼里充满了糊涂:“那这事,我是说还是不说?”
“不要多事,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让她自己走吧,走的出去,那是她的福气,走不出去,那便是她做下的茧。”叶嬷嬷说着,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上:“得了,我也不寻摸什么吃的了,今晚就陪着你吧!“
林熙看着叶嬷嬷那举动,立时明白,嬷嬷说的陪,其实不过是看着她,怕她不听劝告惨祸了这事,影响了林佳的选择。
“现在去说,可能事情不会闹大,要是晚了,闹大了,可能佳儿姐姐就……”林熙正在担忧时,西阁楼内发出一声脆响。
林熙立时冲过去,就看见西阁楼内冲出来一个人直奔去了北面的正房楼阁,不大一会功夫,整个府里便热闹起来,在楼里的林熙也能听见下面的动静:“二姑娘不见了!”
叶嬷嬷此时抓了盘子起身,看了林熙一眼后说到:“你如果聪明的话,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出去了。
林熙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些慌张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不用叶嬷嬷提醒,她也知道这会儿是说不得的,因为那会让她自己卷进林佳的错里。
出了这种事,林府里过年的喜气立时就没了,府上的人几乎都被派了出去,用一种隐晦而不声张的方式寻找着,显然林盛顾念着家门的名声,女儿的名节,才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