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得真好。”
孟觉从来都不喜欢这些花,觉得免不了要被人说娘娘腔。此刻也是苦笑:“去年在博览会上买的几株还没有养好——我这里快成王语嫣的娘家了!还有新草皮,下了飞机就没精神过,八成是水土不服。”
罗宋宋看看脚下的草地,半分油意也无,和普通草皮没什么两样,就是叶片细些短些,蔫蔫儿地伏在泥土上。四处可见的波斯婆婆纳倒是开的很可爱。
她蹲下去折了一根。四瓣的蓝花是那么的脆弱而刚烈,甫一离开土壤,花和茎就断开了。
罗宋宋心里微微一惊。
“来,把手贴在这里。”
智能门锁记住了罗宋宋的指纹。进去之后,孟觉拿了饮料给她,方才那种断了头颅般的不适感才渐渐地压了下去。
并非孟家的气派令她多思,而是长期以来对危险的警惕,让她滋生出了一种敏锐的顾虑,而这顾虑与目前的郎情妾意显然格格不入,而她并不想让孟觉担心。
这个周末的下午,两人听译出了厚厚一叠五线谱,然后按照初稿一首首地校正和改编,使其更适合钢琴演奏。为了这份时薪三十的工作,他们表现出了最大的热忱。
如水的琴声在大厅里流淌,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那是更为天然的旋律。
“这里低半度。”
孟觉看着琴谱按下罗宋宋手指左侧的黑键,呼吸吹拂在罗宋宋的脖颈间。罗宋宋被吹得有些迷乱,转头看见孟觉认真的神态,不免有些惭愧自己的心猿意马,又埋头专注于琴谱。
“罗圈圈。”
“嗯?”
“头一次发现我有魅力吗?”
孟觉半带调侃半带诱惑的声音贴近了罗宋宋的耳朵,冰凉而带着点潮气的狮爪抽走了她手中的琴谱,放在琴盖上。
“我……”
她很乐于承认,专注于某件事情,如弹琴,赛车,恋爱,比任何精致的妆容,华贵的新衣更能美化一个人。但是此时点头或摇头,都不能正确地反映她真实的想法。
“不由得你不承认。”
这一次的惩罚千真万确地骤落于她还残留橙汁香味的嘴唇上,纠缠于舌间,演练过千百回,也不如这一吻可靠。心跳盖住了雨声,敲得她大脑发紧,眼前发黑。如同神坛上的祭品,献给了一位霸道而专横的君主。这时的孟觉太陌生了,但又令人难以抗拒。天旋地转中,罗宋宋的手指不知道碰到了哪几个琴键,突兀地一串滑音;指尖的一阵颤栗,直传到她的咽喉,升起一股火,烧得她全身发烫。
孟觉的手始终覆在她的后脖颈上,摩挲着她光滑如丝缎的头发,将她紧紧地贴向自己;她愈来愈痛,疼得手指都麻木了,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鹅黄色的台灯前放着厚厚的一叠琴谱。
她去厨房给自己做早饭的时候,发现有一盒吃了一半的炒饭放在微波炉里——罗宋宋习惯了和顾家琪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如同参商两星,永不碰面。只有偶尔凭空出现的半杯泡面,一颗苹果核,汗湿的外套,带红色小木羊的钥匙,大喇喇地提醒着她,这屋里还有另一个高等生物,以快餐为食,偶尔会去跑步,有正常的新陈代谢,拒绝一切社交活动。
一进入六月,温度便升得很快,蓝天白云也仿佛刚刚出窑的瓷胎,明媚却烫手。坐在背景是海洋沙滩的休息室里,每个人仍然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的躁动。药监局的小年轻们渴望着在地球还没有到达近日点的时候,去吹拂真正的海风,跳进带着咸味的海水里游上一回。
“到了七八月份,太阳晒得跟鬼一样,我可不想长一脸的斑出来。”
一个下巴长得像汤勺的女孩子对庞然抱怨着,她已经开始使用全身防晒霜了。
如果有人留心,就会发现庞然的同性朋友不是已婚,就是具有独特的相貌特征。除了汤勺小姐,还有喋喋不休地计划派对的人中妹——她的人中不免让人想起小时候坐过的滑滑梯,又深又长;但她左耳上随随便便扎着的三四个宝石耳钉,足以掩盖她的一切缺点。
“我说,周末出去找点乐子吧,别老闷在室内打牌了。”
这个六月,同样炙手可热的还有孟觉的绯闻。有几个住在伯牙路附近的同事信誓旦旦地表示,目睹过数次孟觉开一部奥迪q7经过。
大家都知道孟觉的家境,说他开q7没有不信的;如果他开qq那才是新闻。
“他谈了个女朋友。我昨天晚上就见到一次。”
小道消息在闲人的口中总是渲染得很厉害,那个女人和孟觉的亲昵情状活灵活现。
“……他们看妙妙宠物店的橱窗,那女孩子拿着杯奶茶,孟觉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你看见孟觉,怎么没有打招呼?”
“他的眼里可看不见我呢!”汤勺小姐嘻嘻地笑了起来。她的表姑姑是孟金贵的妻子,说起来算是孟觉的晚辈,“我不去讨嫌。”
庞然玩着手机,懒懒地说:“能让孟觉神魂颠倒,估计是个大美人。”
“这我倒是没有看清楚。不过看她浑身的气质,像是搞艺术的……嗯,没错!不是舞蹈就是音乐。”汤勺小姐仿佛想起了什么,亲昵地一拍庞然的小手,“然然,你不要老想着做纸片人!有胸有屁股才好看。”
“这就是求偶啊。”一个秀气的年轻人微笑着,弹弹留得过长的小指甲,“和自然界的禽兽一样,□前务必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吸引雌性。雌性可以没有美丽的羽毛,但是一定要有繁殖和哺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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