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聂今走进骨德咖啡厅,一眼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白师母。
她走过去,极迅速地将白师母由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长期的熬夜抹牌苍白了她的皮肤,透出一种病恹恹的贵气来。
“师母,怎么突然约我在这里见面?”
“怎么?这里离琴行近,比较方便。”
“罗宋宋在这里上班。”
白师母哎呀一声:“那就换个地方吧。”
聂今低头一笑。个个都把罗宋宋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不叫她沾染尘埃。
“不必了。今天智晓亮陪她去医院拿检查报告。师母,我们可以开门见山。”
白师母将印章盒放在桌上:“合同副本我拿给律师朋友看过,基本上签得。所以今天我把老白的印章带来了。”
印章盒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小巧的鸡血石印。聂今将印章拿起,一抹血红和她腮边两滴浓翠的祖母绿相映而成趣,令人不敢直视。
“老白那里,我会慢慢地做工作。琴室现在运营情况太差,抢不到好的生源,年年亏损。这次智晓亮回来,算是给琴室做了次活广告,白放琴室才又重新火了。不瞒你说,也有其他琴行和老白接洽,但是提出的条件都不如你。老白,迟早会想通。”
那就是还没有想通。聂今甚至有些恼火——她天天忙似打仗,挤出二十分钟来听一番废话。
“师母,您带白老师的印章来见我,是对我的信任,谢谢您。可是我不希望引起任何纠纷。无论商业上,还是感情上,我只能和白放老师签合同。”
白师母原本心虚,见聂今如此表态,只好将印章收起。
“看来,是缘分没到啊。”
这话令聂今触动:“琴室的困难我也了解。这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心意。”
她写了一张支票,白师母没有推辞。临分手的时候,白师母感叹了一句。
“聂今,如果你是老白的学生,那该多好!”
如果她是白老师的学生;如果她和智晓亮一起学琴;如果她当时也去了莫斯科;如果她不必代替聂未继承双耳琴行;如果她也是温室里的花朵——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是一种永远不结果的花。
聂今带调律师驱车赶往青少年宫,参加格陵爱乐童声合唱团的彩排。
下周际青少年钢琴比赛正式启动,代表了全市合唱最高水平的格陵爱乐童声合唱团将在格陵选区的开幕式上献声。双耳琴行全程赞助比赛用琴,所以聂今对这件事情格外上心。
合唱团的任老师二十年前是格陵童声合唱团的主力团员,一张桃心脸常年红润,声音嘹亮。
她一指站在第一排正中央戴海盗眼罩的男孩。
“乐陶陶!你站到第五排中央去。”
队伍一阵骚动。
“智老师说,让乐陶陶站在第一排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