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影这是干的什么事,怎么先斩后奏给她塞了个徒弟?
琅嬛福地、云栖、长洲……哪一个不比这不问天来得合适?
不过没人啊……莫非是还没到?
这人向来谨慎,倪霁来这里的消息万不会弄得世人皆知,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大概也就是暂住一阵子吧。
她斜倚着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门外芳草茵茵,石阶边几丛修竹郁郁葱葱,视野尽头一棵极高大的树像是撑开了天地一般立着。除此以外,近乎空无一物。
太少了。还得再添点东西。闻世芳摇摇头,回身进了唯一的一间屋。
竹林飒飒,温暖的日光透过花窗照到了玉石几案上,十二年前的纸笺仍旧闪耀着灼灼灵光,砚台里的墨迹却早已干涸。
闻世芳抽出一张纸,迟疑地折出了一只纸鹤。
身子和尾羽歪歪扭扭不说,两条腿还一长一短,一双本该是墨色的眼睛只用干涸的墨迹蹭出了不均匀的灰色。
但青衣人似乎习以为常了,只是盯着纸鹤琢磨了半天才印下寥寥几字。
带着点点期许,纸鹤振翅而飞,略显扭曲的身形完全没有影响它飞行的速度。
雪峰上,再度出现一只孤零零的纸鹤,凌乱的尾羽在狂风中拉出一道长长的虚影,离弦之箭一般冲去。
半山腰,雪线之下的苔原野花点点,高峰的寒气侵染不到,山下的尘世也已经远去,鸟声暄暄,渺无人烟。
“你逃不掉了!”一声高喊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音波过处,如大风吹过,野花低伏,群鸟惊飞,被符箓隐匿了身形的人也被逼显现了出来。
刹那间,雪亮的剑光刺破了紫衣修士的衣摆,但也仅仅是衣摆而已。
碧蓝的剑气贯彻长空,雨落一般扎到苔原上。倪霁如穿花飞蝶一般游走,试图逼近紫衣修士,只是这剑雨实在太密了,一个不慎,她便被剑气划开了几条深深的口子。
来人已经是照神境了,比自己补鉴期的修为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若非先前在平野城的时候被客栈老板娘的人拖了几日,自己怕是连上浮玉山的机会都没有。
倪霁咬牙一档,剑气接触到见月,清脆的剑鸣连绵不绝,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是该称道的。只是在这偏僻的雪山上,除了这位谢家昔日的客卿——吕洛,再无旁人。
“我带着见月回去,想必谢家主会很开心吧。”碧蓝的长剑悬在身侧,明明该是清正的剑气却在青天白日下显出几分邪祟之感。吕洛悠哉游哉地立着,朝着不远处浴血奋战的女子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不要说是许诺的赏赐,便是这丫头的那一缕尚未完全成型的剑意都能为他添上好大一笔助力!
剑光中,倪霁杀气腾腾地扫了吕洛一眼。
无耻小人!
谢姨当初就该直接结果了他!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倪霁找准了空隙,顶着数十道剑气,苍鹰般一扑,遁开了数十丈,吕洛顿时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