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教学楼长廊尽头,一个穿剪裁得体的白西装的男人,与虞月出面对面站立,两人正在交谈,她们隔得有些远,谈话内容听不太清。
“不是。”沈西洲迅速做出判断,两人保持一定距离,男人脸上是公事公办的冷漠,虞月出在克制自己的某种情绪,飘来的声音是被雨声修饰后的倦惫。
不是追求者,更不是朋友,因为一个人才有的交际。
看人关系的亲疏,不是从彼此说什么做什么,而是相处时的气氛,有些人举止暧昧,却向外冒着丝丝寒气,有些人即使在争吵,都是旁人无法介入的亲密。
“哦”女生的好奇心落空,她们拐进楼梯间,“虞老师有那么多追求者,可是没有人被她青睐过,你说她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所以其他人都走不近她。”
早慧的少女用青涩的词句去描述某种暧昧的感情,沈西洲心念一动,捕获到一段游离的记忆。
某日午后,她去找虞月出商议诗词朗诵的具体细则。
“老师。”沈西洲敲门而入,正好撞见虞月出婆娑的泪眼。
虞月出正在写字,她抬起头,有一瞬的失神和慌张。
良久,她回过神,拭去眼角的泪,将刚才用的信笺递给沈西洲:“送你。”
说完,她露出一个凄美的笑,人如迟迟好景,烟花雾霭中盛开的一簇虞美人,一谢花期,死别生离。
沈西洲接过信笺看去,笺上是两行清丽字迹:“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
言穷极而情未尽,人事音书两茫茫。
“西洲?”沈西洲被南桑打断回忆,“嗯?”
南桑搂过她的脖子,笑得没个正经:“走啦,我们等会儿去市中心吃饭,虞老师说她请客。”
虞月出跟着走过来,她的裙摆随着行走时的摆动,漾起丝碎涟漪,她笑着说:“一群疯丫头把我耳朵都叨累了,你躲在这倒是清净。”
她口里的疯丫头在她身后向沈西洲做鬼脸,沈西洲和她保持统一战线,深以为然:“我也怕她们叨我。”
南桑勃然变色,做出挟持她的动作:“叛徒落我手上了,姐妹们上!”
沈西洲心想:一群幼稚鬼,一群人说说笑笑地推她向外走。
虞月出独自走在她们后面,笑靥里不再有半年前的落寞。
她们渐渐长大,身边的人走走停停,时间紧逼,由不得人退后半步。
一行人散后已经很晚了,沈西洲回到家,刚洗完澡,连子茵就在卧室外敲门:“宝贝,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沈西洲转过椅子,“妈妈。”
连子茵端着一盘西瓜进来,她把盘子放到书桌上,坐到沈西洲床上:“宝贝,你的班主任是不是叫宋纾?”
沈西洲谨慎地回答:“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连子茵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她含糊道:“随便问问。”
沈西洲无语片刻,好言好语:“连女士,你问这件事的动机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