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君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籽。
沐晚晚淡淡开口:“这是刚才我遇到宋阿宝时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竹君却忽然笑了,将那种子捏在手里,举了起来,对向月亮。
许久之后,沐晚晚看着满脸眼泪的宋竹君开了口。
“晚晚,你知道这是什么嘛?这是栝楼的籽。栝楼有一个药用效果是宽胸散结。阿宝他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容易,却还是想让我宽胸散结。”
沐晚晚摸了摸宋竹君的头。
宋竹君还在继续说
着:“宋命是我的六师弟,是阿宝的胞兄。你还记不记得他,我们初见的时候,那天晚上,朝着你出手的行尸。”
沐晚晚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我还记得他长着一双桃花眼,如果不是成为行尸的话,应该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少年人。”
宋竹君下巴抖了抖,沐晚晚隐约好像看见了宋竹君眼里的怨恨,可是再睁眼时什么也没有了。
只剩下宋竹君更咽的声音还在继续诉说着遥远的往事。
“六师弟他一直温和待人,虽然起来比我们还小些,行事却比我们都稳重,师父也很喜欢他。入门的三年后,他将自己的弟弟也带到了降香堂。兄弟两人艺人主攻机关术,一人主攻医术,并且都天赋异禀。我七岁的时候,总是背不下《黄帝内经》,他那时候比我还小两岁,把《黄帝内经》给我当睡前故事讲。不知道怎么回事,师父嘴里晦涩的文字,在他嘴里就像是开出了花,变得通俗易懂。那时候,我们在春日摘花,在夏日采荷,在秋日摘果,在冬日玩雪。再长大些,六师弟变得更加优秀,就是严苛如我爹,也会称一句‘有先辈遗风’。我时常觉得那样的他很耀眼,将他作为我的榜样很多年,暗里花了数不清的努力,就是为了赶上他。可是他的人生,就那样戛然而止了。”
宋竹君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沐晚晚抚着宋竹君的头发,心情也变得复杂。
不经意看见姜应偲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宋竹君。
似是察觉到被人发现了,姜应偲默默换了个方向。
凤远依旧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好像他周边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像一颗灰尘。
“六师弟那次执行任务是和我一起去的,可是我到的当天就中了尸毒昏睡,六师弟根据我的中毒特征,做出了能够抑制尸毒的药丸。等我醒来,六师弟早就不在营地了。后来就是那天夜里,凤远斩了他。你知道后来我听到那些让他去做诱饵的人说了什么吗?六师弟他他最后一句话是‘尸魔着实可恶,我替师姐降了去。’他医术强于我,可术法修习远不如我。那时候我还醒着就好了,我醒着,我就去了。医修是心怀苍生,可相比于我这个医术不精的,六师弟他能救更多的人。你说天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将这样耀眼的人,这样前途无量的人,早早的收了去。”
沐晚晚眼里满含着不忍,可这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竹君还在继续:“还有阿宝,阿宝他虽然是降香堂的小十七,可机关术的休息,却必其他师兄更有灵性。宋命死后,阿宝就被宋家接了回去。因为就算是修习机关术,还是会外出历练。所以,再见面时,阿宝他已经是城门口的小守将了。守将不会外出历练,只要防风城没有问题,他就能安全到老。他的母亲这么想,他的祖母这么想,我也这么想。他们家不能再死人了,他们家的男人已经只剩下阿宝了。”
沐晚晚将目光放在了亮如白昼的街市。方才知什么叫东风夜放花千树。什么叫宝马雕车香满路,什么叫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可是她无心欣赏这美景。
宋竹君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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