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者把脉很是仔细,喜脉好摸,她不急,确认再三之后方才向她眼中的两位“大恩人”说道:
“恭喜两位恩人!夫人确为喜脉!恭喜、恭喜啊!”
她晓得那位“老爷”定然要高兴的,因这“老爷”举手投足间皆透着对夫人的爱意,夫人得胎,他自然头一个高兴!
果然,“老爷”刘病已大喜过望,哈哈笑道:“逢此大喜,心中实在快乐!医者,我定要给你好多的酬谢,你缓走——”
女医福了福,脸上也溢满光彩:“多谢老爷……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腹中有喜,乃是福报,小女子并无功劳。”
“话不能这么讲,你功劳十足的大!若没有你,我只怕还不能及早发现夫人有孕,当她是生病了医治,要坏事呢!”
皇帝说的十分有理。女医不禁提醒道:“老爷要记得请大夫好生安胎,夫人气血亏缺,能得子十分不容易。”
“这你都瞧得出来?”
“是呢,女子阴虚益补,十分能在脉象上体现。夫人像是经常接触麝香等亏害女子之物,老爷需仔细,莫让这种东西伤害了夫人与腹中孩儿。”
这一句提醒正点中皇帝心事,他见这女医医术如此高明,不免襟怀坦诚:“实不相瞒,医者,我夫人先时小产过,身体一直不好……”皇帝皱眉略顿,欲得请示:“夫人居所,可能真有麝香等害物,一时……这种害物又离不得……”
“离不得可不行!”女医着急起来:“千万要离得!女子怀娠若遇麝香,十之**是会滑胎的,即便侥幸能熬至生产,孩儿也长不好。……远离才好!千万得远离!况且,夫人又是曾滑过胎的,这胎要保得,须得仔细再仔细!”
皇帝点头。愁上眉梢。
他心中是很感激这女医这般郑重提醒的,也暗下了决心,此次回宫,不管怎样,必让平君搬离椒房殿,来建章宫与他同住。他要在眼皮子底下看好他的平君,与孩儿。
女医要告退,嘱咐皇帝好生看护“夫人”。
皇帝自然答应,随口一问:“医者,你……叫甚么名字?”
“小女子夫君姓淳于,婢名衍。”
“淳于衍……”皇帝舌尖嚼着这个名字……
他并不知,这名字,将伴随他一生的执念。似他的心魔,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女医……淳于衍……
第二日一早,许平君歇够了,皇帝便提议回程。这次本是来陪皇帝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但因她自己身子骨一事儿,闹得皇帝只得返程,她心中有愧。皇帝便是百般请她回宫,她都不肯,抱着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儿……
皇帝没奈何,只得将她身怀有孕之事告诉于她,许平君大惊,摸着肚子愣了好一会儿……
皇帝逗她:“平君呆啦?咱们奭儿很快就有个妹妹啦!”
许平君缓转,才伸手摸了摸皇帝的脸:“陛下,你怎知腹中这个……会是小公主吶?”
“朕是天子,朕说她是,她便是啦!朕已有了奭儿,好生栽培他为储君便是,朕不想再要儿子啦。”他反耍起了些“小无赖”。
刘病已为君之道都与旁的皇帝不同,列朝,没有哪一个皇帝是不希望螽斯繁兴的,只他不是,他只想要奭儿一个儿,好好儿陪他长大。将大好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
这样便好。
他们很快达成了回宫的共识。
长安这几日来似乎戾气十分重,百姓们都重言重语的。这不,才没走出一会儿,又遇着了一桩戾气冲天的事儿……
老者执杖正在追赶一个女孩儿,这女孩儿哭啼之声很是惨烈,真像要被人取了性命似的……
这老者呢,执杖追赶,凶似恶霸!竟对那早已吓得不成样儿的女孩子恶言相向,羞辱至深!
许平君在车中不忍听了,堵实了帘子,却半点儿用处也没有,一字一句的脏言恶语都直直深入她耳中!
皇帝忙道:“平君过来点,朕给你捂实了耳窝子!咱不理他们!”
他深知许平君的心性,若这事儿这么过,肯定是不行的,怎说也要帮那女孩儿一把,不致使她继续受辱呀!因说:“好平君,不必为这种糟心事儿气坏了身子,朕这便派人去查,救那女孩儿一命,给她解了这困。”
“陛下……”许平君拖住了他袖子:“那女孩子真可怜!瞧这弱质的样儿,能做坏甚么事儿遭此毒打呢?肯定是老者的不是了!咱们要是能救她,这次微服出来,也不算无功而返了!”
“朕明白。”皇帝朝她笑了笑,又捏捏她脸,教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