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峰冒绿光的眼睛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胃里早就翻滚如潮了,口水吞了一口又一口,还是不想把眼前的这碗“美味佳肴”一口吞下。
终于,他颤抖地将碗端起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饭香在自己的鼻腔中回荡,直到肺腑,让饱受饥饿折磨的神经器官也能尝尝。
他再也忍不住,用勺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饭吞进肚去,连嚼都没来得及,就顺着粗粗的食管滑到胃里,被早已等待多时的胃液包围分解。
一分钟不到,纪小峰的碗里就只剩下空气。他喘了一口气,又端起汤菜碗,先喝干了汤,又将菜一股脑的倒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方才颓然放下菜碗,盯着碗沿的汤慢慢汇集成一小滩,小心的倒进自己的胃里。
饿呀!饿!比没吃更饿,他抬眼望向周围,人人都还在吃着,没人会浪费这来之不易食物。他终于泄气了,无神的眼睛望向窗外那片只属于鸟儿遨翔的天空。他好想有一对翅膀,也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自由自在找寻自己的领地,虽然是风餐露宿,可是自由,自由……。自由现在是多么可爱的字眼啊!
嗯!不对,他鼻中再次迷漫着米饭的香味,眼前又出现了半碗饭。他闭上眼,狠命的甩了甩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半碗饭依然还在他面前,这证明他不是在作梦。不过这次他看清了在半碗饭后面还有一只手托着,他刚才太激动了,也太饿了,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半碗饭。顺着手臂往上看,他才看见眼前现在正站着一个人,他就是这个监号里的老大。
“把它吃了吧!”纪小峰一时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他手里托着的那半碗饭。
“拿着。”际义冲他轻轻一笑,把碗放在他手里仍然捧着的空菜碗里,转身回到自己的位上。
纪小峰还是呆呆的坐在那时,只是眼前一片模糊,一股咸咸的东西流进了自己的嘴巴。
陆义这几天一只在观察这个刚进来的新犯,白白嫩嫩的皮肤,那是天然的一种白,是怎么晒也晒不黑的一种白。壮实的臂膊,低调的性格,还有下巴上只有毛茸茸的毫毛的年轻男孩子,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他有一种偏爱。
昨天晚上,他发现这个小男孩半夜三更一个人靠着墙手捧着肚子,一个劲的吞着口水。他知道这是监号里的通病,饿!这个病他没办法治,如果太偏袒一个,那么还有那么多的就会心生不满,这对于他的威望有影响。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晚上了,看来这个家伙的饭量可不一般。望着这个双手不断揉着肚子的家伙,陆义不禁想起他刚进监时的惨状。
那天,陆义正跟马壮他们打牌喝水,一个满满一桶水,就是外面卖的粪桶。一只小缸在桶里的水上漂着,那个小缸装满会有半斤,每输一次就喝一杯,也没人管那水符不符合国家的饮用水标准,不过总可以看见那里面有一根半根的红丝虫在游动。
监舍大门开了,两个劳动间的犯人架着一个被红土染色的大个子进来,而且裤腿还沾着块块血迹。
一把人架进天井,那两个劳动间的犯人就赶紧出去了,监舍大门再次关闭。
天井中的人再也没有打牌的兴致了,纷纷站起身,冲了一泡水,躲进后舍,新人澡要开演了。
陆义坐上床看他的小说,马壮则饶有兴趣的蹲在中门口看着新犯。
新犯那衣服一脱开,他身上就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清晰的黑紫色纹路,那是被打后留下的瘀青。负责给新人洗澡的付久稍微碰一下就会疼得那新犯全身直哆嗦。
“他妈的,这群狗日的王八蛋,又把人打成这样。”他之所以见到新犯身上的伤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在进来这里之前也是被警察狠狠地修理过。至今,身上还有疤痕未消。
听到马壮的叫骂,陆义放下书,在观壮的身边蹲下,细细打量了新犯。这个新犯的身体白皙,浑身却夹杂着很多黑紫色的瘀青,有些地方还不断有血渗出,不过那新犯虽然疼得直哆嗦,却没吭一声。
“还是条汉子。”陆义看了一会儿,心里赞了句,口中却叹了一口,再次步入后舍重新捧起他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着。
在这里面见到太多的不平,却都是他无能为力的事,而且自己也正在被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儿缠绕着,前途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这身上的伤是纪小峰刚被抓住后,在派出所里逼供的杰作。
那天晚上出活儿纪荣被围追打伤下落不明之后,剩下纪小峰一个人独自逃脱。因为道口被封锁,他就想在山上待到天亮,然后再做打算,没想到,天亮后随着人流虽然混到了城边,可是却被守候的便衣盯住了,因为他的裤腿上还有纪荣的血,左边整条裤腿都是斑斑点点的成片血迹,被人怀疑那是很正常的事。
纪小峰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一搜一问,破绽百出,而且搜出了他们干事的家伙,一大一小两把钢钳,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剪电线的。那把大的是纪荣的,那把小的是纪小峰的。两个人干事时,一见势头不对,立马收工。不想,人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纪荣就把所有的工具抛给纪小峰,自己一个人背着战利品拼命往缺口突围,最后还是中招,被人家活捉。
人家也不是傻瓜,说天也不相信只是他一个人,可是他也因受伤失血过多,生命垂危。所以只好将他送医院处理,也没办法连夜逼供。不过他们知道那些人一定还在山上,除了连夜继续搜索之外,又安排工作另一批人在外围撒网堵截,天亮以后还真让他们堵到了纪小峰。
这下纪小峰的麻烦可来了,派出所的逼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套又一套,层出不穷,这绝对不是恭维。两天两夜连续不断的审问,让纪小峰只想睡觉,而对于身上被折磨的疼痛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第三天一早,纪荣就被他们押回了派出所。为什么呢?这是有目的的,他们只是让纪荣在审讯室窗户外面看着纪小峰被审讯,而且用了电棍、皮鞭、铁链……等等器具对纪小峰施刑,把个纪荣吓得心里只打哆嗦。
见到纪荣的样子,办案的心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把纪荣带到另一间审讯室,三糊两诈,纪荣不得不交待与纪小峰的关系和两次作案的经过。办案人员当然不信他已经交待了全部,一边继续撬,一边布署从纪小峰身上打缺口。
可是他的审讯现场却一丝不漏的被纪小峰看到,那当然是警察的有意安排。
在与纪荣的十多次合作中,每次都会很顺利,当然每次之后,纪小峰心里总会有莫名其妙的不安与焦虑,毕竟是违法的事,心里会有些不踏实那是很正常的事。然而,做贼心虚的确说得不错,一旦一个人做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就算当时没什么,可是这不安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埋下,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倍受煎熬。
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威逼利诱以及大型器具的侍候,并且在明明白白的事实面前,纪小峰也就只有竹筒倒豆子,一个不剩,把他和纪荣两个人做的案子,一个不剩的全说了出来,静等上天的惩罚。
纪小峰做梦也没有想到,警察他们了解到的仅仅是那两个案子而已,却把他全部的犯罪都掌握了。不过自打他交待完之后,只觉得全身很轻松,有一种卸下包袱的感觉,毕竟差不多半年以来的担忧和焦虑一下子得到彻底放下,负罪的灵魂得到自己的宽恕,他再次找回做人的真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一辈子不安宁。
『60』第四十三章:释放老主任
墙角边,围了一群人,正有滋有味的听着马壮讲他的艳史,这假回子,什么时候都多,吃喝嫖赌毒,五毒俱全。最好的除了毒之外,那就是普天下男人的通好:嫖。
这马壮啊见到小姑娘就上,凭着七巧玲珑舌再加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缠烂打的精神以及阔绰的出身,哄那么个小女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多年来,打他手里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十打,其中还有好些校门里的小女生,都被他骗吃了又无情地抛弃,更有被他抛弃的女孩儿从此走上了开发自身资源之路,一路烂到底。对她们有一个这样的称呼,叫做“烂殖(shi)”,意思是一堆烂尸骨,特指作风不正的年青女人,泛指年青女人。
马壮现在正讲到他给钓到的一个回族女中学生开苞的事,而且艳情非常露骨,对于细节更是巨细无遗,听得周围人等艳羡不巳。
女人在一起就话题最多的就是讲男人,同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不用说就讲女人,开口就来菜儿,一点也不含糊。反正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两种人:男人、女人。更别说这还是一个纯色儿的监号,不弄点艳情彩花出来,也太沉闷了点。就好比一个死气沉沉和尚庙里,突然来了一个妙龄美少女,整个庙宇一下子就充满了阳光和色彩。这样的一道风景,有谁不喜欢,就算是庙中的和尚恐怕也会欣赏几眼,毕竟食色性也。
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创意,在庄严的古刹,举行露天比基尼大赛,那臀舞艳歌一定会让人大跌眼镜。
“你个马壮,给那么多小烂殖(shi)开苞,最后又不要人家,就没被人家砍?”旁边有人打趣给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