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慧君得意一笑,“今天我心情好,也不怕告诉你个故事。从前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公子,偏偏娶了个门第低微的姑娘,他们自以为过得很好,可有一年下大雪,这个傻姑娘跑到相公奶奶家去做客,结果没两天,就中了炭毒死掉了。旁人都说,是那个姑娘的妹子害死了她。可那个妹子想了很久,突然有一天,她猛地想起,那姑娘晚上特别喝了一碗奶奶给她的安神汤。所以,那姑娘注定是要死的。”
邓恒心头一阵悸动,脑中隐约闪过什么,可却怎么也不抓不住。可他再想想,却嗤笑起来,“你都说了,他们自以为过得很好,人生能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又有什么好遗憾的?不象你,嫁个男人是个断袖。莫夫人,你连好的滋味都没尝过吧?”
“你闭嘴!”钱慧君恼羞成怒的,直指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叫你没命?”
“不信。”嗖地一支冷箭,和着镇静的声音一道传来。
钱慧君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就见他们已经整个被人悄无声息的包围了。
葛沧海提着缰绳。缓步上前,“赤里胡,我一直敬重你是个好汉,没想到却也助纣为虐。做下这样的错事。”
“老爷!快来救我。”方氏终于也看到邓瑾了,可男人看着她,却是一脸的愠怒。勾结外人陷害长子。这样的罪名都够休妻的了!
钱灵犀专注的看着邓恒。眼眶不觉已泛起泪光,却是喜悦的泪,因为他还活着,他没事!邓恒专注的看着她,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这一刻,赵庚生分明看到,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赤里胡霍地挺直脊背。厉声喝问,“宁格,他怎么了?”
葛沧海勾起唇角,“你说呢?”
赤里胡一哽,忽地惨然道,“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成功。眼下你都来的,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过,”他忽地挺起胸膛,“我们北燕人最敬重的是英雄好汉,你要凭真刀真枪赢了我们,我无话可说。可你投靠南明,做了走狗,这样的赢法,我不服!”
葛沧海哈哈大笑,几乎笑出泪来,“你不服?那我被王叔赶出北燕时,我的不服又有谁知道?我们北燕人是敬重英雄好汉,可我王叔是英雄好汉吗?你又为什么要跟随他?”
她瞬间收了笑声,漠然道,“这些话对我来说全都没有意义。眼下,你只能放下武器投降,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赤里胡沉默了,转头看看那些弟兄们,不知如何是好。
“不见得吧!”忽地,钱慧君拿匕首抵住了邓恒的咽喉,“钱灵犀呢,我知道你来了,出来!”
钱彩凤想要出去,可钱灵犀却自己撩开了车帘,定定看着她,“你若敢伤他一分,我必十分还你。”
钱慧君笑得很疯狂,“那好呀,你不想让他死,就自己去死!拿刀插进你的肚子里,把你的孩儿挖出来给我看看,看看你到底能生出怎样的怪物来!”
她忽地在邓恒耳边道,“你这个媳妇,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她是借尸还魂的妖怪!”
“放肆!”邓恒是真的生气了,旁人怎么诋毁他不要紧,却不能诋毁他的妻子和孩子。
赵庚生忽地对钱灵犀低声道,“你想法拖住她,我到一旁去放箭。”
钱灵犀微微点头,朗声道,“就算我是妖怪,我肚子里怀的是小妖怪,相公,你还要我们母子么?”
邓恒答得斩钉截铁,“当然!不管你是什么变的,这辈子,我都认你是我的妻子,你怀的,也是我的孩子。”
钱灵犀望着钱慧君被气白的脸,奚落道,“这下你满意了?想想真是可怜,你费尽心思做了国公府的七小姐,可到如今又有什么用?男人不爱你,孩子没有一个,就连你唯一的弟弟都要跟你断绝关系。”
“你胡说!”钱慧君恨得几欲发狂了,“扬熹不会不要我的,要断绝关系是那对狼心狗肺的老不死!你快点自杀,要不我就杀了你的好相公。”
钱灵犀悠然抚着肚皮道,“我的好相公才舍不得我和孩子们被他连累,他是宁肯自己死也舍不得伤我们分毫的。倒是你,真真可怜,你被关了这么久,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我要是你,早就抹脖子去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若不信,不妨想想,这些天来,你弟弟有没有给你寄过一封信?”
“他,他是被逼的!他心里——”
嗖地一箭,精确的命中了钱慧君执刀的肩头,邓恒抓住机会,头往前猛地一磕,就将钱慧君手中的匕首磕落在地。
邓家的侍卫也不是白养的,顿时就将邓恒抢了回来。
就在赤里胡觉得大势已去,打算出言放弃时,却听到一阵诡异的铃声。钱慧君邪笑着,摇着一只黑色小铃铛,“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赤里胡只觉神思一阵恍惚,心头有一股暴戾之气涌上心头,身不由己的振臂高呼,“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葛沧海不知怎地,心里也翻涌起从前四处流落那些年的辛酸与忿懑,再看对面这些族人,竟是说不出的仇恨,同样肃容对身后招了招手,“放箭!”
“不要受她的蛊惑!”钱灵犀一语方才出口,刚刚被救的邓恒在解开绳索后,重又执剑对着不断摇铃的钱慧君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