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笑道:“可是九月只是一个狼妖。”
“狼妖又如何?我们匈奴人本就是苍狼与白鹿的后裔。”
没弈干怒道:“不行,你怎么能够将这个狼妖与老祖宗相提并论,我是万万不能将你嫁给狼妖的。”
楚衣大声道:“除了九月我谁也不会嫁,这是公主主持的婚礼,谁也不能反对。而且父亲的榜文也说过,谁能杀死拓跋颜,就会将我嫁给谁,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没弈干怒道:“我虽然疼爱你,但这件事情却再也不能任由你胡闹,公主也不会同意将你许配给一个妖怪。”
无双笑道:“我倒不介意让楚衣许配给妖怪。”
没弈干正色道:“天下动乱以久,以至妖祟横行,公主身为佛门中人,本应视斩妖除魔为己任,如何能够任由人与妖通婚。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也必然不会同意。”
无双眼睛一转,“既然高平公这样说,而楚衣又不肯与刘勃勃成亲,我看不如就将楚衣祭天吧!正好也请上天解除这次瘟疫。”
没弈干一怔,他虽然说得义愤填膺,全是因为不愿将楚衣许配给九月,此时忽然听到无双要将楚衣祭天,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小疼爱,自然不愿意。
他正想开口,楚衣却尖声叫:“如果让我嫁给刘勃勃,我宁愿祭天。”
无双笑道:“既然楚衣自己也愿意,高平公就不要再反对。祭天的重任,历来只有最纯洁的女子才能担当。楚衣身为高平公的女儿,却自愿祭天,上天也必然怜恤,奢延城的疫情自然就会解除了。而且楚衣虽死,她的名字却会被羌人与匈奴人传诵,若是高平公因为楚衣是自己的女儿而反对,只怕就是有私心了。”
楚衣大声说,“我愿意祭天,我现在就去祭天。”
她头也不回地向着城外走去,只觉得就算是死,也比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好。
九月若是他知道她死了,会不会觉得悲伤呢!
城外便是献祭的高台,匈奴祭天的仪式是将献祭者放置于高台之上,不与饮食,任由献祭者被活活饿死,尸体被鹰鸠啄食干净,虽然整个仪式痛苦而残忍,献祭者却觉得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楚衣仍然穿着大红的嫁衣,沿着绳梯爬上祭台,她一到达祭台上,下面的侍者便用火把将绳梯点燃。这就代表着,无论如何,献祭者都不会再离开这个祭台半步。
她席地而坐,因为高的原因,风便比平地里猛烈得多,她看见台下围观的人们表情各异的面容,有人婉惜,有人钦佩,有人漠不关心,有人感同身受。每个人似乎都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便抬头向天,九月,你到底明不明白,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祭台下的人们终于走散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会持续几天几夜。等待死亡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恐怖,只是觉得孤独,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楚衣楚衣。”
她低下头,无双站在台下抬头看着她。
她看见无双,便又有些生气起来,她故意转过头不去理她。
无双固执地叫着:“楚衣!楚衣!”
她叹了口气,“你还来干什么?”
无双笑道:“你在生气吗?”
楚衣默然不语。
无双道:“你真地不在乎九月是个妖怪吗?”
楚衣发了会儿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妖怪。”
无双微微一笑:“你不也一样吗?你只是在骗自己。其实是不是妖怪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妖怪不就是要害人的吗?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妖怪。而且,”楚衣迟疑着:“他可以长生不老,我的生命却很快就会消失。”
无双眨了眨眼,“而且你很快就会老,你老了,他还是年轻的样子,他也许很快就会厌倦你了。”
“我知道。”楚衣说。
“你真地知道,那么你还想嫁他吗?”
“我现在谁也不嫁,我现在是祭天的圣女,很快就会死了。”
无双笑道:“世事难料,明天的事,你永远也无法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