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一见到那老头,忙着就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亲自去扶那老头。老头在沙发上坐定,而胡来与王明却站在他身边。如今这两位“爷爷”,成了标准的孙子。孙教授奉上茶来,正欲说话,老头摆摆手,盯着我说,“年轻人,好重的尸气,好硬的命格!”
我闻言一惊,本能地说道:“老人家,你可别胡说,我还活着,哪来的尸气?”
老头呵呵地笑了两声,露出一口的黄牙,半晌才道,“你的命硬得很,不会轻易死的,阎王想要收你,还得考虑一下呢。”
我勉强笑了笑,“你老人家说笑了,我可是几次险死还生,命不结实啊。”
老头听了,也不多说什么,转过头去,对孙教授说,“玄子,把东西给我看看!”
孙教授听了,忙着转过身去,小心地从办公室的抽屉内,捧出一卷金帛。我看得清楚,那卷金帛正是我们从广川王陵内取出的刘去的墓志。
老头接过金帛,从头看到尾,皱眉说,就是一个墓志而已,哪里有你说得诡异了?孙教授腆着脸,猥琐地笑了笑,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赔笑道,“师叔,玄子想要请教的是,这个墓志上说的金缕素女,指的是什么?”
原来孙教授也与我们一样,根本不知道金缕素女的来由,所以,想要请教这个师叔。我却更是好奇,怎么孙教授的师叔,与南爬子混迹在一起?
结果老头子两眼一翻,根本不买帐地问道,“你要找金缕素女干什么,玄子,别怪做师叔的没有警告你,小时候我就曾经说过,黄河底下的东西,你别去招惹。”
我闻言一呆,原来这老头早就知道黄河底下有东西!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告诉胡来与王明,让他们半夜去盗墓?
孙教授脸色一变,而黄智华却再也听不下去,当即走到老头身边,冷冷地说,“这是国家机密大案,你最好协助我们调查。”
我一听,就知道要糟糕,这个老头怪异得很,明显是软硬不吃的角色。果然,老头闻言,翻了翻浑浊的双眼,冷冷的说,“老头子与你们的机密大案好像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必要协助你们调查,老头子我这就告辞!”说着,他就这么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胡来与王明忙去扶他。
眼见他要走,我与孙教授同时都急了。黄智华可以不在乎,我可还没有活够,我一个箭步,就挡在了老头前面,赔笑道,“老人家请慢走。”
我说:“这事情有点诡异,三言两语的,还真解释不清楚。您老能不能坐下,听我慢慢地说?”孙教授也机灵,见我说话的时候拖住老头,忙将黄智华拉开,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总算将那个鲁莽的军官给哄住了。
“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不就是墓志吗?如果你对这个东西有兴趣,让玄子给你翻译就成。”老头直截了当地说。
我对广川王那个老变态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我当即摇头,不理会胡来与王明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径自说道,“我认识你身边的这两位朋友?”
此言一出,老头明显地呆了呆,随即又冷笑道,“小伙子,少套交情,这是我的两个晚辈,你认识就认识好了,与我老人家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姜是老的辣?如今我算是彻底地领教了。不过,我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道,“老人家,我是做古董盘子生意的,而我,动了黄河底下的东西,这一切,全拜你的两个好后辈所赐,如今,我们的情况很糟糕。”
老头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胡来与王明一眼,怒道,“看样子,我确实是老了啊……连你们两个,都敢瞒着我胡作非为了。”
胡来与王明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孙教授见状,忙着打圆场道,“师叔,你老别生气,我们小辈,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老头这次似乎是动了真怒,颤抖地指着孙教授道,“你师兄呢,叫他出来见我!”
我不知道,孙教授还有师兄,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哪知道孙教授却叹了口气,半天才道,“王师兄已经死了,而且,这位许先生见过他的尸体,说是下尸活了……”
“什么?”老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将刚才的老态一扫而空。举着拐杖对着孙教授身上就打了下去,怒吼道,“你们这群小王八蛋,都是做的什么事情啊?”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王教授与孙教授,居然是师出同门,而且,还是南爬子出身。
对于这个发现,我不禁呆住了。考古研究人员中,居然有南爬子,这也太荒唐了吧?
不,是太有意思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老教授会仅仅只带着单军与丫头去黄河边,为什么单军的水性那么好。过后,他也曾经犹豫过,不想让黄河龙棺发掘出来,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禁得起诱惑。而且,他是光明正大地打开黄河龙棺的,也许他以为一切的邪恶,都不该暴露在阳光底下。
结果他赔上的是自己的一条命,以及无数的无辜。
孙教授忙跳着躲了开来,黄智华看不过,正欲阻止。这时电话声突然响起,他接过电话后顿时就变了脸色,对孙教授说,“这里的事情你负责吧,无论如何,也得尽快解决,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死人。”
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黄智华刚刚一走出去,老头也一坐在沙发上。我与少爷,王胜男这丫头毕竟都算是外人,不敢说什么,这是人家门派内的事情。孙教授赔笑着再次奉上茶来。
老头连茶都没有接,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孙教授陪着笑,顿时,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尴尬,我很想与丫头、少爷退出去,让他们去谈。毕竟,有我们三个外人在,南爬子好多忌讳,有些话就不方便说。
可是我们如今还是阶下囚,可不方便随意走动。老头坐了片刻,狠狠地骂道,“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孽障。当年你师兄说要去考古,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孙教授陪着笑,正欲说话,老头却向我们三个招手道,“你们三个,也给我过来。”
我们不解,但心中都知道这老头不简单,就连少爷都没有敢胡说八道,当即走到老头身边。老头叹了口气,问道,“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难道吃饱了撑的,也去摸过那东西?”
原本,我们确实是对他有着几分尊敬,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少爷可不依了,忙说,“你老人家这说得什么话?正所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生在世,还不都是为了这个钱字?”
老头点头,久久不语,只是掐着手指,如同算命先生一样,掐算着什么。胡来与王明自从进入办公室,就没有敢说过什么,这个时候,胡来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老人家就说句话吧,我们也知道错了,可是……”
“六十一年,如今正好是六十一年。六十一年前,黄河的水曾经干枯过一次,黄河底下的龙棺,曾经显现出来。而你们的祖师爷,在黄河边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那么一天。但结果呢?他就这么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头说。
我的心忍不住就“咯噔”一下子。六十一年,我童年时已经模糊的记忆,忍不住开始渐渐地清晰起来。那个翻着浑浊的浪,奔腾咆哮着的滚滚黄河水,与我姥姥的故事,纠缠在一起。
难道说,如今我们接触到的黄河龙棺,就是我姥姥故事内的那个主角,那个白玉石台?老头口中祖师爷,就是被村民抬上高台的那个老者?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头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半天才说,大概是吧,村民当初将这事传得神乎其神的。他当时在外地有事,赶回来的时候,高台早就被黄河水再次淹没。
孙教授问:“祖师爷说的六十一年,到底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