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属于她的真正伟大时代尚未到来。此后只断断续续露了两三天耳朵,她便再次把那奇迹般的辉煌造型深深藏进发底,重新成为普普通通的女孩。感觉上简直像三月初试着脱去风衣。
“还不是露耳的时候。”她说,“自己还没有办法把握自己的能量。”
“没什么关系的。”我说。藏起耳朵的她也相当动人。
*
有时她也出示耳朵,但几乎都在同交欢有关的场合。和亮出耳朵的她交欢好像有一种无可言喻的妙趣。下雨时分明有雨的气息,鸟叫时分明听得见鸟的鸣啭。用语言表达不好,总之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和别的男人睡觉时不亮耳朵?”一次我问她。
“那当然,”她说,“甚至都好像不知道我还有耳朵。”
“不露耳朵时的性交是怎么一种感觉?”
“非常义务性的。就像嚼报纸似的什么都感觉不出。不过也可以,尽义务也不算坏。”
“但露出耳朵时要厉害得多吧?”
“那是。”
“那就露出来嘛,”我说,“没什么必要特意跟自己过不去嘛!”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的脸,叹了口气,“你这人,真的还什么都不明白。”
的确,我很多事情都一点也不明白,我想。
不说别的,她为什么对我高看一眼我就不明白。因为我怎么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拥有特殊的优势或不同之处。
我这么一说,她笑了。
“非常简单,”她说,“因为你需要我。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假如别人需要你呢?”
“至少现在你需要我。而且,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好得多。”
“为什么我老是那么认为?”我试着问。
“因为你只活了你自身的一半。”她说得很干脆,“另一半还留在那里根本没动。”
“唔。”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无相似。我掩住耳朵,你只活了一半。不这么觉得?”
“就算那样,我剩的那一半也没你耳朵那么闪光。”
“也许,”她淡淡一笑,“你真的还什么都不明白。”
她依然面带笑意,把头发撩起,解开半袖衫的纽扣。
*
夏日接近尾声的一个九月的下午,我没去上班,躺在床上一边摆弄她的头发一边一个劲儿想鲸的阴茎。海面呈浓重的铅色,狂风拍打玻璃窗。天花板那么高旷,展厅除我别无人影。鲸的阴茎从鲸鱼身上永远被切割下来,已彻底失去作为鲸的阴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