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似是若有所闻,双眸微眯,不甚愉快,等谢旻走后,冷不丁道:“我方才并没有说笑,小菩萨,考虑一下?”
宣榕知道他说的是“杀死卫修”。
但真的祸水“北”引,让耶律尧承受西凉的报复,她受之有愧。宣榕摇头拒绝:“没事,舅舅不一定放他回国。再者——西凉近几年并非铁板一块。卫修荒废七年,真回了国,是福是祸不好说。”
这话其实在安慰她自己。刑不上大夫,很多时候并非空谈。
耶律尧静默片刻,忽而道:“你明明不开心,为什么不发火?”
“……嗯?”宣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道,“我没有不开心呀……”
对侧,耶律尧背后,几枝红梅从窗外斜入,在屏风上落下窈窕的影子。
望都整个冬天都不会停的雪粒子,轻拂进来,在半空就被烘烤正热的室温融化。
他那双眸子漆黑深沉,定定看着她,仿佛能洞彻一切。宣榕莫名感到了几分难得的不自在:“好吧,我有。耶律,这世上很多事,若以开心与否去决策如何行事,那未免太任性了。”
“我……”耶律尧轻轻启唇,但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
等宣榕告辞离去,他仍在空无一人的明月楼独坐片刻,浓睫垂落,微不可闻地念了句烂熟于心的祷词。
坊间传闻,昭平郡主有佛缘。广为流传的故事有二。
其一是她诞生的五月廿二,望都莲花错了时令般怒放,灼灼素净。
其二,是释空住持布道时传出的,说郡主年幼祈告,祈福完毕后,又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小声为神佛祈愿,祝他们也身体健康、福寿长乐。
世人求神拜佛,却真的很少注意到——
香火和希冀里的神佛是否欢乐。
但他在无人知晓处希望,她永世喜乐。
今年西凉使臣派的尤其多,本以为是个和睦友好的兆头,没想到是布局已久的计谋。
齐帝陛下倒没有震怒——他老人家深谙修身养性,火都让长公主发完了——然后客客气气地将卫修扣回北宫,还把整个太医院给搬来治伤,又温风细雨地接待西凉使臣,任由对方火烧火燎,他八风不动。
主打一个“你急任你急,我心纳须弥”。
最后西凉无奈,连夜新派左贤王入齐,赶赴望都。估计是要进行谈判了。
而这其中弯弯绕绕,谁又咬谁一口肉,宣榕并非全然不想关注,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年幼时就不说了,逢春冬必病。
而这几年,每年回京也多是冬季,不知是气候寒凉还是习惯使然,总会小咳几日。
若不压住,会发展成风寒。这个时候,太医院便会砸来一堆黑乎乎的药,又苦又涩。
她面不改
色喝完,多半是没了胃口用膳,干脆给自己放了小假,喊上容松一起,带了补品去看望余鹏。()
余鹏年逾八十,但身体硬朗,在昭狱躺了几天,看上去比宣榕还面色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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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部研司一仪位置隐蔽,广阔的平地上,立着那只变形扭曲的乘风鸾。鸾鸟骨架仍在,但很多细节损毁,一众穿着干练的技巧师围着鸾鸟,忙得热火朝天。
余鹏站在旁边,中气十足指挥道:“别毛手毛脚的,图复刻好前,都别真的碰到了。量尺寸的时候,也给我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