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应理拔腿准备离开之前,任喻仰起头,续上话题:“看看吗?有没有想换的?今天是社区组织的闲置品交换,你看我这一堆没用的东西,特想给换了。”
方应理垂下目光,囫囵扫了一下,随口问:“晚上到几点?”
嘿,有戏。任喻直起脊背:“七点。”
方应理抬起腕表看一眼时间:“晚上来。”
虽然是一句承诺,但被他薄薄两瓣唇,没什么表情地说出来,又变得像是敷衍,说服力等同于“下次约”“回头见”。
其实要把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变得具体也很简单。
任喻勾了勾手指:“方先生,你蹲下来一点。”
方应理没动,但视线从腕表移动到他有些神采飞扬的脸上,显然有兴趣等待下文,并且根据下文再决定要不要执行陌生人的指令。
“你头发上有东西。”任喻眨了眨眼,眼底的光斑跃动,使得他的表情变得诚恳。
方应理微微俯下身,橙色的晨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产生轻微的丁达尔效应,直直地落在他深黑的发上,像一层含蓄的金沙。
任喻抻直腰段,抬手在他被太阳晒出热意的发顶抓了一把,指尖轻轻扫过发梢,点到即止,不像是摘了什么东西,可当他把手撤下来时,手掌虚虚握着拳,圈出一个0,又像是手心确实有东西。
趁着方应理的目光落在这只手背上,他另一只手比了一个1,横过来,从0的中间穿进去,再缓缓地往外抽。
方应理觉得这个动作,配合任喻微挑的眼尾,看起来非常色|情。
但任喻的表情很认真,有点洋洋得意,反倒生出生动的明艳。很快整根食指的指尖退到了虎口边缘,两只手猛地分离,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活鱼似的游到眼前,中间夹着一朵层叠火红的月季。
方应理感觉到燎人的热度,仿佛眼前人摘得的不是花,是今日的太阳。他不由得瞳仁怔了怔,继而一直心不在焉的眼神变得玩味而深邃。
花朵后的任喻笑容狡黠神秘,倒是很入这场魔术的戏,可惜方应理止于正视,面对这种可爱的小把戏一点笑意都未展露。
好在以任喻的性子,绝不会冷场,他立刻弯起那对带笑的眼:“小区里只有月季,希望方先生今日愉快。”
方应理睨着视线,将月季接过来,指尖短暂相触。
“只有?”方应理问,“那原本应该用什么?”
任喻想了想,以前多用这个小魔术讨女孩子高兴,大抵用的是更浪漫的花朵。
“玫瑰吧。”任喻直视方应理的眼睛回答,“不过月季和玫瑰同样是蔷薇属的,你可以把它当作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