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大员,着实令焦憨危难不已。
但没有法子,焦憨和手下仅有的几个驿卒商量了一下,将驿站内的房舍重新打扫了一通,烧伤热水。接下来不仅是吃食,就是连被褥、茶叶等用物都成了问题,没奈何,焦憨舍出一张老脸到街上的几家商铺讨要了一些,看着这少的可怜的用物,焦憨便确定此次是要被责罚了,搞不好,连这来之不易的差事都要丢掉。
就在一众人长吁短叹的时候,一行车马已经来到了驿站门前。没办法,焦憨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固安知县一众官吏看来是在城门处接到了这一行人。送到了驿站。躬身行礼闲叙了片刻,叮嘱焦憨之后,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焦憨心中暗骂,这县衙中不富裕。却将这烫手山芋推给了驿站。这县尊打的还真是好主意。
焦憨走到近前。一看这一行人,顿时苦了脸。这一行人,共有五十多匹马。还有一辆马车,小小的驿站哪里装的下哟!
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白色文士袍,头戴网巾,只是网巾上还系着一条孝带,眼见着是在孝期,却不知怎么会在这时候进京。脸庞消瘦,不怒自威,身后跟着的几十条大汉,大眼一瞧,便知是些兵爷,身上的杀伐之气岂是一身的便装能够遮掩的。
那中年人却是似乎没有看到焦憨,转身吩咐着手下将马车安顿好,接着便有两人从车上扶下来一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还带着抹额,容颜略有些憔悴,像是大病初愈,脚步都有些虚浮。
此时,一名大汉却走到那中年人面前拱手说道:“大人,这固安县未免有些太慢待了吧,这小小的驿站,仅有一个院子,如何能住下咱们这如许多的人!”
焦憨心头一颤,连忙作揖拱手,“启禀大人,小的便是这固城驿的驿丞。还请大人容小的仔细回话,确实是不知大人的车驾会有这么多人,固城驿初建未久,如今就是这么大的规模,确实是慢待了众位上官……!”
焦憨说到这里,不住的看向那中年人,那中年人却没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病容少年开了口,“大人,这驿站委实住不下咱们这么多人,我看这街角巷尾便有一家客栈,不如包下那家客栈,让兄弟们暂且在那里住下。”
中年人点点头,病容少年便扭头吩咐道:“金发,快去将那家客栈包下来,如今京畿刚刚平静,料想出门的客商也不多,如果有住宿的人,便多给些银子,好言相劝,请他们离开,勿要起了争执!”
“那大爷您?”一旁的汉子问道。
“我与卢督师和杨大人便在这里住下,有驿卒在此伺候便可,你们也一路劳顿,今天便好好休息下!”
焦憨闻听“卢督师”三个字,双腿一软,径直便跪在了当面,颤着声音问道:“敢问大人可是宣大的卢督师?”
卢象昇微微一笑,“正是本官,驿丞有何见教?”
焦憨身后的集合驿卒也是一阵惊呼,不等中间人反应过来,便是齐齐的跪在了焦憨的身后,不容分说,和焦憨便是一起磕了几个响头。
卢象昇一惊,连忙搀扶,“驿丞何故行如此大礼?”
焦憨却硬是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恭恭敬敬的站起,“督师言重了,如今北直隶京师一带谁不知督师的威名,与鞑子大战数月,连斩鞑子数十员大将,将其逐出京师。督师如今在我等百姓心中,那才是真正的万家生佛啊!要不是督师率军血战,我直隶百姓不知要被鞑子荼毒多久啊!”
一番话说的卢象昇也有些动容。身后的朱平安却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搀扶着自己的曹无伤小声说道:“看来阴世纲这造势的差事办得不错啊!”
曹无伤一笑:“还不是少爷慧眼识人嘛!”
当下,焦憨顿时忙碌起来,忙不迭的将卢象昇等人让道正堂用茶,不多时的功夫,四周街巷的百姓都知道了卢象昇来到固安,顿时将驿站挤得水泄不通,成篮子的鸡蛋、肉蔬、糕点流水一般的送了进来,不要还不成,弄的卢象昇两眼微红,出来当面致谢了好几次,等到华灯初上,百姓们这才渐渐散去。
而朱平安则是在曹无伤的搀扶下看了看驿站的设施,看过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吩咐下人去采购了一应用具,直接送进各人的住处,将焦憨弄的老大的不好意思,在朱平安的面前谢了又谢。
巨鹿战后,朱平安病倒,这一病却是来势汹汹,来日的疲劳、心中挤压的悲伤也导致了这病来如山倒。整整昏睡了三天,这才悠悠醒转,卢象昇等人却是个吓得不轻,遍请名医研治,又调养了月余,这才见好,但身子却还是有些虚弱。
无奈已经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而且听说洪承畴和孙传庭也要进京,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于是,卢象昇便准备了马车,由曹无伤等人随车服侍,这样便启程进京。
而虎大威和杨国柱因为要整军回归,则要晚上一两天,也约好在这顺天府的固安县会面然后一起赶赴京师。
而朱平安仅存的五百兵马则在岳锦峰的带领下赶回凤阳。战死士卒的遗体已经整敛完毕,朱平安不惜代价的征调了临近府城的大车,将能找到的士卒遗体全部运回凤阳,这也让卢象昇等人感慨不已。历来战事,战死士卒的尸身无不是就地掩埋,像朱平安这样自己出钱雇车将士卒棺木运回家乡还真是绝无仅有,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对士卒的爱护和体恤之心,仅此一项作为,便可以尽收军心民心。
吃完了晚饭,卢象昇亦是睡不着,便叫上杨廷麟径直来到朱平安的房间,这距离京师越来越近,卢象昇的心中也是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也有些事情要征询一下朱平安的看法。
说起来,卢象昇自己的都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戎马半生,年已不惑,却要向一个少年问计,但心里却是觉得理所应当,实在是与朱平安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当中,越来越发现此子非同凡响,胸中藏有锦绣啊!
朱平安倒也没有休息,张二狗战死之后,辅兵营伤亡也不小。于是便将瞎子抽到了身边做亲卫,瞎子倒也不是没名没姓,直接报上了一个“沈恪”的名字,而李如靖则没了下落。
当初替朱平安挡了一箭之后,便被送往城中救治。就在朱平安病倒的那段时间,李如靖却又神秘的失踪了。
朱平安总算想起了他的真正身份,虽然心中极力想将其招致麾下,但朱平安也知道,以李如靖的身份和经历,短时间之内未必会有太大的效果,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朱平安便有信心将其给挖过来。毕竟,李如靖是替自己挡了一箭,这就说明,他内心中已经认可了自己的做法,招揽只是时间和时机的问题了。
王金发送来了热茶,三个人便不咸不淡的扯着闲话。卢象昇正不知如何开口时,杨廷麟却对此次京师执行显得有些兴奋。
“督帅!此次巨鹿大捷,朝廷倍加褒奖,正是我等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啊!听闻京中已有传言,说督帅此次可能执掌兵部啊!”
卢象昇讪讪的笑了笑:“一些传言而已,本官倒不在乎这些,只盼圣上能看到我大明军心尚可一用,励精图治,力挽狂澜哪!”
听着两人的话语,朱平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王金发拿过一个匣子,从中取出一份信笺来,递给二人。“督帅,杨大人,这是京师传来的消息,确凿无误,两位先看看吧!”
卢象昇接过来一看,脸上顿时便了颜色。
杨廷麟也赶忙看了看,却不由得惊呼出声,“什么?洪承畴就任蓟辽总督,总督关外军事,孙传庭总督山东、河南、河北兵马,主剿贼事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