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曲开颜换回自己的鞋子。
碍于清明,她今天一身最简易素淡的恤衫裤装。
周乘既回来冲了个澡,换下了去乡下的那套衣服。
曲开颜见他从卫生间出来就问他,“你刚是怎么了?”
周乘既神色淡淡的,“没什么。”
“说呀!”曲开颜催他。
她刚抱百合花的,衣襟上沾到了花粉,周乘既走过来想给她掸,越掸却越横陈开且沾污了衣裳。
眼前的证据更加剧了周乘既的念头,“开颜,即便是我的家人,我也不想你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们。因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曲开颜的心智与经历,便要有人这样很直白甚至直球地跟她言传身教。她才明白,他们的信息差在哪里。
听闻周乘既的话后,她轻微笑意,拍开他的手,“所以你觉得我是委屈自己迎合你奶奶了?”
“……”
“是我要她陪我出去的。”
“……”
“周乘既,我在你奶奶那里受益匪浅。我也喜欢和这样清醒又没架子的人聊天。”这是她际遇里没有的。
“聊什么了?”他问她。
“很多很多。”曲开颜说,她从前不信这些说教的,也不相信人真的可以遇到指点迷津之人。
但蒋老师却实实在在让开颜豁然了些。
她也信服了周乘既之前和她吵架时发落的那句:在他奶奶面前一个字都不准说。
因为蒋老师是真正心中有丘壑的人,心中有玫瑰的人。
开颜感怀,“比起那些世俗的她们满意我,我觉得我能获益更有意义些。”
周乘既朗声一笑,“我是带你回来见家长的,你怎么搞得悟透红尘似的。”
曲开颜没所谓地点头,“活到老学到老,不是挺好的吗?”
周乘既难得认可这句话,“那么,我提个意见,好不好?”
“讲。”
“以后这种下雨天不要再怂恿老太太出去了。一来路滑,二来你担不了这个责任。”
曲开颜听这话不开心,“你又来了。”
周乘既却认真极了,揽住入怀,也贴在她耳边,“我是说真的。哪怕你是名正言顺的孙媳妇,也不能担这个责任。奶奶摔到哪里,别说是你,我爸连同我,都不够我爷爷发落的。”
周乘既只是要曲开颜明白一个道理,亲人再亲,也得有个边界感。这种边界感,注定不能一揽子人负责的。
奶奶的直系负责人,必然是爷爷。
她有个什么,爷爷的天就榻了。这是爷爷从前说过的。相知相伴六十年不止的人,一方如果去了,留下的,也许也长活不到哪里去。
曲开颜被周乘既说得心酸酸的。他总要这样,显摆他的理智。
然而脑洞偏的人,打得算盘也是同别人不一样的偏。“还是过去时代的人好,一遇就是一辈子。我要是和一个人相伴六十年,我得活到九十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