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闲一觉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她迷糊着睁开眼,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房间,想起昨天的事情,脸不禁有些烫的红。
赵远钊正在楼下看报纸,北平的张霖政府已经不成气候,如今的中国,南京那边算是唯一的政府了,顾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先前在徐昌手底下当外交司长,后来挂了个张霖政府的总理虚名,如今又投诚南京,紧接着便被派来参加今天国际联盟主持的调和会议。
这和谈结果,他倒是真不在意,不过为着哥,自己也得表示一下好奇和关怀,更何况,还有个闲不住的小丫头。
一想起知闲,赵远钊嘴角便带了隐隐的笑意。
昨天守军从四行仓库刚撤出来,她眼巴巴的站在河边等着,军卡一辆一辆的过去,却是始终没见哥的影子。
她一张脸上的期待毫不加掩饰,那双大眼睛睁的圆圆的,好似小奶猫儿一般,风吹着她微卷的轻轻的扬起来,一副静女其姝的美好样子。
自己刚想打趣她,却见着哥出来了,这丫头反应比谁都快,笑着就往前跑,一头就栽进哥怀里了。
他还在感慨情为何物的时候,却见哥抱着知闲阔步就往汽车走,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一路疾驰直接到了医院去,医生说是低血糖,给挂个水就行了。
这倒不是多么好笑的事情,毕竟这丫头刚从监狱出来养了没几天就往战区医院去了,这几天也是忧心如焚,没好好吃饭休息,人本就瘦弱,又站了那么长时间,不晕才怪。
这样的情景,他若是取笑她,那才是显得没良心。
扭头瞧着正下楼的知闲,赵远钊俊眉一扬,笑意未敛的扔了个东西过去。昨天哥可是亲口给了答案了,他是断不肯赖账的。
知闲停住脚去接,落在手里才看清楚那是个银元,不禁抬头去瞪了他一眼,这人,非要提醒自己记得做过的丢人事!
“小丫头,我在这儿等了一早晨,你就拿你那双大眼睛瞪我?”
赵远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挤满了笑意,故意道:“哎呦,真是好心没好报,既然有人不承情,那我还是自己先往黄浦江去了。”
“银元我都收下了,哪儿来的不领情一说?”知闲慢悠悠的坐下,又笑道:“再者说了,愿赌服输,上海滩鼎鼎有名的赵爷,也总不该不认的。”
赵远钊气结,他算是看出来,这丫头也就在哥面前乖顺且笨的跟个七岁小女孩一样,旁的对上谁,她不是伶牙俐齿不吃亏的那个?
无奈归无奈,眼瞅着她吃好了饭,赵远钊颇为绅士的又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放心的带着她出门去了。
因着和谈会议的关系,肯特号停靠的一片岸边都戒严了,知闲也不着急,左右都是等着,现在看看海水倒也是不错。
一碧万顷,不远处彩色的旗子在肯特号上呼呼作响,这样活泼的精致,一下教人心里头放松了下来。
知闲慢慢的舒展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风温柔的拍在脸上的感觉。
瞿世峥从肯特号上下来,就见了海天一色的蔚蓝中,是那唯一一抹艳色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