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里流气金碧眼的法国小伙正拉扯着范梓萱的洋裙,范梓萱尖叫一声便迅咬上了他的手背,男人用法语骂了一句婊-子便去拽她的长卷,知闲赶忙上前喊了一声住手,面容严肃的告诉他,自己刚刚已经叫了警察过来,如果他不想惹麻烦,就赶紧离开这儿。
小伙也是醉酒以后精虫上脑,被知闲这么一吓顿时清醒了,赶忙夹着生涩的中国字眼给二人赔礼道歉。
范梓萱却是站起来,反手甩了他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震的人听着都疼。未及知闲惊讶,范梓萱便拉起知闲的手一阵狂跑,直到进了学校的四学区,她才松开了知闲的手,双手掐着腰就是一阵大笑。
知闲对她的举动很是不解,只站在原地看着她。今晚真是一个多事之夜啊。
“晏知闲你怎么不笑?”范梓萱一个人兀自笑了许久,最后蹲在地上擦了擦眼角的泪,抬头看向知闲:“哦,又不是你遇上了这种事,你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你站着看我做什么?我范梓萱不需要你虚伪的同情!”
“说完了吗?”知闲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往宿舍楼走去。不管说完没说完,她都不想听下去了,毕竟她断不爱承受无端的怒火。她实在也想不明白范梓萱为何情绪波动这般大,笑的也是莫名其妙,怒的更是没有缘由。知闲只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头昏,却是忽略了她在公园里哭这一段了。
知闲走了没多远,便被哭着追上来的范梓萱从背后抱紧了,她哽咽道:“对不起知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脾气的,我明明不想说那么重的话的。家里拍了电报让我马上回国去,可是我不想离开法国,我舍不得你们!又出了这样的事,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心里面害怕,这才,这才???知闲你能原谅我吗?”
知闲无心跟她计较,在她眼中范梓萱就跟个被宠坏了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拉了她的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家里许是有什么急事也未可知,你又不是一去便再也不回来了。我和6钟麟都还在这儿呢,咱们三个总还会再见的。”
范梓萱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嗫喏道:“知闲,今晚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我害怕,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一说。我宿舍里没有别人的!”
知闲看着她满脸是泪的样子,再加上她如今这番处境,虽是不喜欢住在旁人的地方,也只得应下了。
范梓萱果真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从法国文艺说到三个人海上相识,最后竟是说起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他人长的很斯文,可是又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气。我打小儿就喜欢他了。”
知闲难得见她羞红脸一回,揶揄道:“小青梅,你这心事那位竹马知不知?”
“他,他……”范梓萱连着一串他,最终下床接了杯水,咕咚灌了一阵,回身笑道:“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的。”
“嗯,喜欢就说出来。”这样,才不会在无处寻的日子里,念他,千千万万遍。
范梓萱十分自然的将手中的水杯递给知闲,好奇道:“知闲,你也有心上人吗?”
知闲眉眼弯弯:“是梦中人。”她浅浅抿了一口,而后拍了拍范梓萱:“天不早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范梓萱应了,将灯关了便爬上了床:“晚安。”她扭头看向旁边知闲安静的侧颜,心中默默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知闲。
6钟麟在医院挂了一下午的点滴,一瓶葡萄糖下去便立马生龙活虎了,休息了一晚记起来知闲昨日离开医院时候那番匆忙的神色,不免猜测这小丫头出了什么事,当即从床上爬起来往知闲宿舍去了。
说来也巧,恰好遇上了跟知闲同住一间房的中国留学生王蔷,隔着十几步路他便远远的叫道:“王蔷,知闲在宿舍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却不曾想王蔷也是一脸惊讶的神色,道:“她昨晚没有回来,我以为她跟你们又去探讨文艺去了。”
也难怪王蔷这般想,在6钟麟和范梓萱两个高昂的热情下,拉着知闲三个人彻夜长谈都是常有的,不过只是他们两个谈的热火朝天,知闲在一旁秀气的撑着,初时还装作饶有兴味的样子,后来熟稔起来便是呵欠连天了。这个时候,自然是免不了在咖啡馆里将就一夜了。
念及此,6钟麟便冲着王蔷摆了摆手:“许是她们两个一时兴起去了嘉末路,我可得找她们算账去,竟是不叫上我!”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去了嘉末路上的咖啡馆,却是人影都寻不到一个。6钟麟看了看手表,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他记得下一节课知闲是有课的,而她向来不会逃课的,难不成是人在教室?
所幸他们几个从中国来的学生平素虽是交往不密,但彼此间都是认识的,这边6钟麟着急,那头王蔷一群人也是热痛热锅上的蚂蚁,知闲今日的讲演课正是她上场,然而如今课都下了,她人影却还是不见一个,她素来对待学问是极认真的,再说夙夜未归,她平常虽是好与6范二人出去,却都是会告知同宿的王蔷等人的,如今这番情景不禁让人担忧了起来。
一帮人在6钟麟的指挥下将平素三个人常去的地方跑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正午的日头正晒,6钟麟蹲在地上懊恼的抓着,自己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回去了呢?
忽而一个满头大汗的学生回过神来道:“你们谁见到范梓萱了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你这么提起来,我才现今天没见到范梓萱。”
“梓萱今天也没有上课。”
李天智拍了拍6钟麟的肩,道:“钟麟兄,她们两个兴许是一时兴起结伴去哪儿游玩了也不一定。”
一帮人都觉得李天智说的很是有道理,唯独蹲着的6钟麟却是在日头下倏的出了一身冷汗,他慢慢的直起僵直的身子,道:“你们谁有上海最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