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吾就姓徐,是西村的!”西邨很自豪。
“哈哈,我知道只有西村的鹞子最讲究、最有文化。难不成徐渭是你的先祖?”中年男子很感兴趣地看着西邨。
“不是,大叔,吾不是徐渭的后代,吾根本不认识叫徐渭的,吾是西村的西邨。”西邨觉得有点自卑。
“啥叫西村的西村?啊?你真会说话!”中年男子觉得奇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不不,大叔,吾的名字叫西邨,屯兵屯田的那个‘邨’,是西村人。”西邨急忙解释说。
“噢,我听明白了,西村人,叫西邨。起名字的人是希望你长大了去当兵,是吗?”中年男子猜测说,脸上又有了笑容。
“吾娘给吾算过命,说吾长大了会去当兵的。”西邨很诚实地回答道。
“好好好,看样子你家对五行八卦还真信呢。回去告诉你娘,自古以来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当兵不是好去处啊!”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钱,“喏,孩子,给你钱,二角够了吧?不用找了!”
“不行的,大叔,中号的只要一角二分,吾不能多要您的钱。”西邨连忙找零钱。
“好了孩子,你给他们上了一堂精彩的语文课,说不定他们这些孩子从此爱上了古诗词都不一定。你很不容易,拿着吧!”中年男子知道,从西村来到这里有三十多里路,比自己儿子还小的男孩走这么远的路来赚钱十分可怜,人又聪明机灵,打心眼里喜欢他,所以诚心多给。
“不行,大叔,谢谢您,吾真的不能多拿您的钱,吾娘说不能平白无故沾别人的便宜。”西邨找出零钱,塞给中年男子。
“好,倔犟诚实的孩子,有骨气、有志气,一定有出息!我成全你。”中年男子收起了零钱,向几个孩子交代几句,径直走了。一群孩子们跟在后面,欣赏着、评论着鹞子和鹞子上的诗、字,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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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又来了几拨人,买走了西邨的好几只鹞子。丝丽只卖出几只,心里发憷,脸上布满了阴云。
街面上又冷清下来。丝丽趁着无人,气鼓鼓的对西邨说:“西邨,你个矮北瓜!没想到一年过来你们家偷偷地在鹞子上写谜语了,都是从那个‘诗盘子’上抄的呀?”
西邨的肚子饿了,从背篮里抓起用布裹着的馒糕,打开后拿出一块,一边啃,一边回答说:“吾爹早就在鹞子上写诗写谜语了,你家不知道?有的是从‘诗盘子’上抄的,有的是吾和爹改的。”
丝丽走到西邨跟前,“哎,西邨,你们家的‘诗盘子’能让吾抄几首吗?抄完了吾就还给你,行不行?吾送一本连环画给你!”
“得问吾爹,吾做不了主。不过,吾想,你死了这条心吧,吾爹不会给你抄的。”西邨啃着冰冷的馒糕,使劲地嚼着。
“你爹太势利了,只顾自家发财!多赚钱买药吃!”丝丽气愤地离开了,走回她的背篮。
“你真恶毒!你咒骂谁呀?吾爹挣钱造新房的,你家卖了鹞子才买药喝呢,势利婆!”西邨怒火中烧的样子。
“那你爹为啥不把‘诗盘子’给吾家看?这不叫势利叫什么?”
“为啥吾家的东西要给你看?横蛮霸道不讲理!吾家借的牛被人偷走了,春耕的时候吾爹跟你爹说借你家的牛用两天,你爹宁可让你家的牛在家里睡觉,说有病,就是不借。吾爹和娘只好自己扶犁自己耕,吾爹都累得吐血了,吾娘还在地里摔了几跤,差点把腿摔断了。你爹太势利,真狠毒,见死不救!”西邨想起他家的往事,心里很难过,对丝丽家很气愤,说话也带着怒气。
“哦,你爹只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吾爹帮你家修房子的大事为啥不记得了,啊?”丝丽反驳说。
“你爹那叫帮呀?吾家借的牛被人偷了,吾爹吾娘落下一屁股的债,又病又急,茅草房又被龙卷风刮倒,家里遭了难,西村的人都来帮忙,就你爹是最后一个来的,而且是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你爹才来,干了一会儿的活,还在吾家吃饭!吃得比谁都多!临走的时候还把吾刚挖回来的山芋拣了几个包在衣兜里带走,像贼一样不要脸,趁火打劫!你还有脸说这话,坍台!”西邨气得掬起了嘴。
“你个矮北瓜真是忘本,你爷爷流落到西村,还不是吾爹帮着说好话你太爷爷才收留的吗?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鬼门关讨饭呢!”丝丽讥讽道。
“那个时候你还在茅坑边上找屎呢!”西邨提高了喉咙,气愤地吼道。“吾爹从上海回来,向你爹借几升粮食,你家就是不借。以为吾爹还不起还是会赖账?势利鬼!知道吾爹做鹞子能赚钱,你爹厚着脸皮来求教。吾爹大人有大量,没计较,教会了你爹。可是,你家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吾家有了难,你爹不但不帮,还来揩油沾便宜,不要脸!”
“你家的‘诗盘子’不借就不借了吧,说那么都气话做什么?丝瓜藤、扁豆藤,还要扯上葫芦藤,绞在一起弄不清!”丝丽根本不觉得耻辱,反而振振有词。
“吾才不跟你胡绞呢!吾娘说的,不要气,只怕记!吾一定争口气,帮吾爹把欠的债还清了,再把茅草房翻成了砖瓦房,吾家就不愁了,你也看不到吾家的笑话了!哼!”说完,西邨舒了一口气,仿佛他家的砖瓦房正在造,日子有指望了。
“就靠你卖鹞子还债造瓦房?做你的大头梦吧!”丝丽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