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台边往下望去,果然是他,他站在窗台下的雪地中,正抬头往上望着。
“冰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曹先生让我过来看看你。”冰先生回道。
“高玥。”这时张鑫彤从冰先生的背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说:“曹先生怕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不放心,所以让冰先生带我过来陪陪你。还不下楼给我开门?”张鑫彤的神态跟尊大佛似的。
高玥赶紧下楼给张鑫彤开门,那丫头个性还真是野,进门就朝高玥的肩膀上挥过去一拳,这一拳挥得还真不轻,害得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我只是试试我的功力,哦,不对,是试试你的功力才是,要真是有心怀鬼胎的男人闯进门来,你能对付得了不。”张鑫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那脚也跟着抬得老高。
“高玥,快请冰先生进屋坐啊。”张鑫彤看着还楞站在门口的冰先生,她直直地朝高玥翻了个白眼。
高玥哭笑不得,她又挤出个笑脸对冰先生客气地说:“冰先生,请进屋坐吧。”
冰先生的表情真叫人害怕,一丝笑意也没有,淡淡的,跟雪一样冰冷。他微微张合的嘴唇终于说了一句,“不用了。”三个字轻缓缓地飘了出来,转眼就散开了。他转身下台阶,高玥上前一步喊住他,“冰先生,谢谢你。”
冰先生顿了下脚步,才回头说,“别谢我,是曹先生担心你。”
他消失在茫茫的雪夜里,高玥走进屋的时候,张鑫彤正在沙发上打盹。她还真是能睡,高玥给她盖上毯子,她吓得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高玥的手,样子还真是吓人。
“你做恶梦了?”高玥问。
张鑫彤抹干净嘴角的口水,迷糊地说了句,“我梦见我爸了。”
“这么浅浅的睡眠就能梦到张伯伯,看来你真是太想念他了。”
“也不是说有多想他,只是他的案子一天不了结,我连觉都睡不好。”张鑫彤抱着枕头眼睛又眯了起来。
“那赶紧上楼去睡觉吧。”高玥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这丫头一站起来就来精神,嚷嚷着说:“高玥,我们去院子里看雪吧,下雪天出去散散步,会很浪漫的哦。”
“我们两个人,怎么说浪漫?”高玥说。
“那就幻想雪地里站在两个王子,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为我而来的。”
院子里的灯光暗黄,抬头看天空的时候,那些碎碎凌乱的雪花飘落下来,跟童年时幻想过的童话故事确实有些许相似。
张鑫彤站在雪中又蹦又跳,像只不安分的小猴子。她坐到秋千上,使唤着高玥给她推秋千。
这样的美景,高玥岂肯把时间浪费在伺候她的事情上,于是沉着脸瞪她说“你给我安分点吧。”
“好吧。”张鑫彤咬咬嘴唇,一下子就变乖了起来。
高玥伸出手掌,那一颗颗晶莹的雪花落到她的手心,这心情倒跟上高中那会极为接近了。
“似乎……人一长大,烦恼也跟着渐长了。”张鑫彤感叹。
“因为小的时候只想着吃和睡,简简单单的,很容易满足。而长大了,想的却是怎么吃得更好,怎么睡得更踏实,所以才会不断的去争取去得到,谁都想要更好的。”
“貌似你的感叹比我成熟啊?”张鑫彤说。
高玥淡淡地笑了笑,张鑫彤望着天空,“还记得余阳帆吗?”
高玥不做声,原本红润的脸上渐渐暗了下来,她楞楞地站在雪地里,眼睛酸痛,湿湿的眼眶慢慢的闭合。
她害怕想起余阳帆,余阳帆对她来说是冰清玉洁的读书年代最悲痛的回忆。可是那个人的眼睛,就跟星星一样,在那个星夜里,她竟然忽视了他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如果她早一点察觉到,也许他就不会死。
“余阳帆到底有着怎样的家世,他的家世背景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个迷,如果真的有传说中那么显赫,为什么他的死却不曾引起巨大的轰动,更不曾见到他家人露面呢?”
“你怎么突然说起阳帆了?”高玥的脸色极为难看。
“我是从父亲的死亡连想到帆洋的,一个人的死亡不可以就那样悄无声息,我父亲死了,作为她的女儿我从来不放弃查出害他的凶手,而阳帆,阳帆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自杀,我根本就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家人却曾不从露面……”
“鑫彤。”
“你不愿意提起余阳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很痛苦。那个时候,余阳帆其实是喜欢你的,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过的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