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从厨房里探出了头,问到:“早儿,你看看谁来咱家了。”
“好。”迟早迈着大步,朝着门口跑去。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温恕挤着进了屋子,飞快地将自己藏在了迟早的身后,推着把门给关了起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一样,靠在门上逐渐往下滑去,肩膀不断耸动着。
迟早赶紧把这人从地上拽起来,低吼了一声“你干嘛?”
“迟早……迟早!他们!又来找我了!呜呜呜我就是想赶紧考个好学校我想离开这破学校,怎么这么难啊!”温恕就瘫在地上,抽抽涕涕地干嚎了大半天,迟早怎么都没办法把他从地上扯起来。
那边奶奶已经听见了什么,掀开了厨房的帘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两人躲在屋檐下,奶奶正好没看到,只好问了句:“早儿,你在干嘛呢?”
“啊——奶奶,我朋友过来找我了。”迟早上去捂住吱哇乱叫的温恕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
温恕眨巴眨巴眼睛,果然不敢再发出声响了。
迟早赶紧趁机把人领到了自己房间,锁好了门窗,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不善地问到:“你又要干什么?”
温恕不可思议地把眼睛瞪大了起来,“这哪儿是我想要干什么?这是他们想要干什么啊!你看看我的胳膊,都被他们打肿了,他们整天阴魂不散的,我最近都不敢出教室了。”
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让迟早看着。他的胳膊像是被皮带打的一样,一条一条发红发紫的印子附着在胳膊上,高高隆起的肿胀看起来十分吓人。迟早捏着他的手腕向上抬,疼得温恕“嗷嗷”叫了半天,嘴唇都白了。
“你这怎么搞的?还是那天的那个变态吗?”
迟早的火一下子上去了,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变态,他先前就见这人不对劲,可是温恕偏偏执着说没事,他也不好再追究。
温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拉过旁边的小板凳坐在了上面,解释道:“我现在是腹背受敌,出校有那个变态,在学校里还有那个变态的表弟,我得罪了他们俩!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多少给点那人好看,他一时半会就不敢来找我了。”
迟早狐疑地看着他,那个变态“山哥”看起来像是社会人士,他是怎么能又惹到社会人士,又能把学校里的混混给惹了。迟早靠着椅背,说道:“你先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我肯定替你报仇。”
“好好好,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告诉我哥,真不能告诉我哥。”温恕这次松了,死死咬住了这个底线。
一直等到迟早捏着手发了誓,温恕才长吁一口气,开始讲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起因是他们宿舍集体的倒霉行径。
寝室里几个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笑成一滩,他忍不住去问这些人在干嘛,后来他们才告诉他,他们下载了一个社交软件,只不过这个社交软件里都是同性恋,他们就找来好看的网图,和别人聊天,再告诉他们一个见面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们坐在店里面,看着这些人傻傻地在路上找着,有人很快就能发现自己被骗了,最多是恼羞成怒把他们给骂一顿,可有的人傻,真的能等上三四个小时,一遍又一遍问着他们所说的“白上衣、黑裤子”的人。
房檐上的雨连成了珠子,在空中滑下了一道线来,温恕听着他们的“玩法”,居然也觉得新奇有趣,立马拿来自己的手机,也下载了一个同样的app,学着他们的刚发去整理自己的新号。
他不觉得这些有多恶劣,在他的眼里,这就像是操场上一群男孩子打架、或者是揪一揪女孩的辫子、趴在窗户上装鬼吓人一样,只是一种消遣好玩的做法。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除了自家哥哥会管自己这个做法,父母大多关注的都是成绩,没人会注意这些的。
他揣着兴奋的心思,等着第一个上门的“鱼”。
不久,就有一个人来找温恕聊天。那个人起初也是无聊,上来随便匹配,正好匹配到了心早就痒痒的温恕。他的头像设成了自己的照片,名字单字一个“山”,温恕就喊他山哥。
两个人聊了很久,最开始温恕还存了好玩的心思,又是套信息,又是给暗示,想好好恶作剧一把。可是那个山哥回复消息又快,每次还很温柔,搞得温恕都下不去手。直到后来两个人从学习谈到了未来,又从未来谈到了当下,山哥倾听着他所有的烦恼,一句一句给出他自己所想的解决的方案。
温恕就仰天长叹,自怨自艾道:“我就是笨,学习也不好,烦恼还不少。”
“很多问题都是有解的,可能只是你陷入了思维误区中。这不是笨,也不要说自己笨。”山哥很快发来了回复,让温恕抱着手机开心了大半天。
这个陌生人就像是自己的哥哥,还不会像温叙一样责备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惹怒,永远都这么温暖和煦。
可是有一天,那边“正在输入”了很久很久,山哥发来了一句:
“你想和我见一面吗?小恕。”
温恕迟疑了,他捏着手机,心里在打着鼓。他当时早就打消了见面捉弄人这个念头,只想让山哥成为自己手机里一个重要的陌生人,可是当山哥这么说了之后,他心底又隐隐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