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满米打着大大的长柄伞,踢着路上的碎石。他晃着大伞和王垠丘打招呼。他说:“下雨了,哥。”
王垠丘愣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那天晚上,王垠丘又把齐满米之前睡的地铺拿了出来,铺在了卧室的空地上。齐满米盘腿坐在床上拿绷带缠自己跳舞跳伤的脚趾。他抬头的时候,王垠丘已经在地铺上躺下了。
齐满米凑过去,挂下一颗头,问王垠丘:“哥,为什么你不上来睡啊。”
王垠丘闪避着他的眼睛,说:“想睡地上。”
齐满米狐疑地哦一声。
那天之后,王垠丘一直都睡在地上。齐满米坐在婚庆公司化妆间里给自己涂口红的时候,脑子里转着原因。不知道王垠丘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跟他疏远了。现在晚上他也是自己坐公车回家的。回了家,两个人也是各做各的事。他和王垠丘说自己今天做的事,王垠丘就兴趣缺缺地点点头。
齐满米问老乔:“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哥是不是在讨厌我?”
老乔拎了下齐满米假发上的小辫子,叹了口气。他说:“满米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回去看看巧儿姐的宝宝?”
齐满米开心地点点头。
傍晚,齐满米用婚庆公司的座机打到轻工学院学工部,说:“我找王垠丘。”
王垠丘在那头嗯了声。齐满米的声音在电话线里特别活泼地传过来:“哥,我今天要去看小宝宝了,所以要晚一点回家哦。”
王垠丘感觉耳朵痒酥酥的。他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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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巧儿出院之后,还去火车站上班。下班的时间老乔会去接她。齐满米做的那只小兔子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乖乖地打着盹。齐满米举起来,顺了顺兔子的蕾丝小裙子。
林巧儿上次和老乔说想生一个这样胖乎乎的女孩子。
那天他们坐在餐桌边吃饭。最近饭都是老乔做的。老乔和齐满米自夸说:“本城最好的男人乔孟文。”林巧儿翻白眼。
齐满米笑起来。老乔给齐满米盛了满满一碗饭,然后夹了块红烧肉给他,说:“小满米,尝尝好男人乔孟文的手艺。”老乔做饭其实还可以,因为老老乔在开裁缝铺之前是个酒楼厨子。林巧儿总觉得有点遗传在里面。
齐满米吃得饭粒粘在嘴角。老乔笑眯眯地和他说:“满米,你搬到我们家附近怎么样?乔哥给你在附近找个单间。吃饭你就上我们家吃。”
齐满米抬起头,嚼着嘴里的饭,看着老乔。老乔看他不回答,又解释说:“王垠丘那里,就是,可能以后不太方便让你住。”
齐满米低下头点着碗里的半块肉。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串串珠一样串起来想了一遍,发生终于想得通了。他问老乔:“王垠丘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打算娶她了吗?”
老乔疑惑地啊了一声。齐满米说:“上次王垠丘说想喜欢女孩子。。。”他又低下了头。确实啊,如果他住在春晓苑里,占着那张床,王垠丘要怎么把那个女孩子接进来。他觉得自己就是真的不会看脸色。王垠丘在地上睡了那么多天,可能心里厌烦死他。
齐满米想着想着突然鼻酸,眼泪差点滚下来。他不想王垠丘讨厌他。齐满米抬起头,朝老乔咧开嘴笑了下,说:“那我这几天把行李收一下,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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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齐满米搬走那天,王垠丘载着他去把8月31日去马戏团玩的照片拿回家的。齐满米看了一遍,又倒出来嘿嘿笑着看了一遍。他把所有相片收进小小的纸袋里。他捏着那张合照问王垠丘:“哥,这张照片能放我这里吗?我想你的时候能看看。”
王垠丘愣了下。齐满米笑说:“哥虽然你脾气有时候很差,但你是个特别好的人。”
王垠丘骂道:“我脾气怎么差了?”
齐满米眯眼睛笑笑。他重新从衣柜里拽出自己的两只巨大的行李袋,然后把为数不多的衣物、小东西装进去。王垠丘买给他的夏装他穿得很谨慎,穿了一个夏天还跟刚出第十百货商店一样。他认认真真叠了一遍,放进袋子里。他把放在王垠丘书架上的拼音汉字册也全部拿了下来。
那天晚上,齐满米问王垠丘能不能教他写“王垠丘”三个字。王垠丘给他在汉字册扉页上写了一遍。齐满米摸了摸那个名字,又抱了下王垠丘。
老乔给齐满米在婚庆公司附近招待所找了个价格不高的长租房。他开着面包车来载齐满米。王垠丘替他把行李袋拎下楼。
齐满米抱着自己的行李袋坐进车后座。王垠丘想起,两个月前的傍晚。他回到家推开门,也是看到他抱着自己的行李袋,落满孤单地坐在那里。齐满米和王垠丘挥手告别的时候本来咬着自己的牙不想哭,但还是哭了出来。
王垠丘差点都红了眼睛。老乔在驾驶位上叹了口气说:“你们什么生离死别啊。我是什么法海还是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啊。”
车子开过轻工学院门口坑坑洼洼的路。齐满米把脸埋进了行李袋里。站在剪彩仪式的舞台上切蛋糕之前,姐姐们说,许个生日愿望。齐满米问她们,生日愿望会实现吗?姐姐们说会的。
于是齐满米闭起眼睛许愿,他希望十二月也可以陪王垠丘过生日。
第12章蜜月(六)
招待所的单间,条件肯定比不上王国铭砸钱装修出来的春晓苑套房。齐满米洗澡的时候,水总是时断时续,要不就是一直是凉水。齐满米发现自己变娇气了,冲两次凉水澡就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