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奇怪,病榻之上躺了几十载,早已瘦骨嶙峋,能熬到如今,也是毅力惊人。”
“唉,也是,不过去了也好,建民总算解脱了,这些年,他也够辛苦的,陪着老祖宗走过了那么艰难的日子。”
“可不是么,能二十年如一日地悉心照料,换作是谁也做不到啊。”
“建民?他们在谈论建民哥。”贾林强握着水桶的手臂不禁颤抖起来。他明显察觉到,村民们提及的建民哥,那位长期卧病在床的老祖宗已然离世。
从村民们的话语中,虽知老祖宗辞世的突然,但也属自然规律,毕竟数十年未曾修炼活动,能够支撑至今确实不易。一切都看似寻常,然而……
然而,贾林强却陡然想起了那一夜,倘若那晚自己所见只是错觉,为何昨夜建民哥表现得如此惶恐不安,再加上他那诡秘的行为……
“不对,不对,不对……”贾林强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
贾林强口中低吟着不明咒诀,手中托着的木制灵水葫芦失足落入身旁的灵河之中,但他此刻已全然未觉。
顾不得那跌入灵河的葫芦,他身形疾掠,朝杨建民所在的修炼居所奔去。
距离不远,片刻间便至院门前,然而大门敞开,杨建民的身影却并未如预期般出现在其中。
显然,杨建民早已得知其父仙逝的噩耗。
贾林强并不在此处多做逗留,而是径直向村落西陲的方向奔去,步伐稳健,心跳却如鼓擂般狂烈。并非由于奔行的速度,而是内心深处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令他忐忑不安——难道自己猜错了?建民兄那样的道心坚定之人,怎会有这般变故?
“不可能,绝不可能……”贾林强心中默念。
抵达大坑之畔,西边正是杨雷修行之所,紧邻的便是杨建民先父的闭关之处。此刻,宅门外聚集了一众村民,他们三五成群地交谈着,话题围绕如何妥善料理这位得道高人的身后事,以及应筹备何种祭品与法器。
在这山村中,每逢人家遭遇仙凡交替的大事,村民们总是热忱相援,纷纷登门相助。
贾林强无暇他顾,挤开人群步入内室。透过喧闹声浪,里屋传来杨建民撕心裂肺的悲号,响彻庭院每一个角落。
内屋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模样,各类陈年旧衣散乱堆积,显露出一种纷繁芜杂的气息。此刻几位修为尚浅的女修正在紧张地整理衣物,待到数日后送先人往轮回之时,一并以法火烧化。
堂屋入口对面,摆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的小榻,上面躺着的正是杨建民那位已被天命召回的仙尊父亲,其身披一层厚厚的灵柩被,遮掩住了全部身形。
杨建民则面朝着门口,伏地痛哭不止。稍许之后,众人见状,以为时候已到,遂有人上前将他搀起,并在一旁宽慰开导。
“建民师弟,切莫太过悲伤,仙人离去之事,世人皆无法挽回,望你能节哀顺变。”一位长者出声道。
“还需珍重己身,你父虽已飞升,但送行之事仍需由你主持,怎能就此颓唐呢?”另一位村民接话。
“你照料你父二十载,有目共睹,实乃孝子楷模,你父羽化归真后定会在九泉之下庇护于你。听我一言,别再哭泣了,明白吗?”说话的是一位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
众人将杨建民扶起,安慰了几句。杨建民虽止住了嚎啕大哭,却依然轻泣不止,鼻涕与泪水交融,悄然滑入颤抖的唇边。
此时,村中管事的老修士走了过来,他通常是由村落中年龄最长、辈分最高的修真者担任。安抚过杨建民几句后,开始安排后续事宜。
他指示杨建民按照习俗为先父净身更衣,而其余人则在一旁协助。贾林强只是默默地立在一旁,目睹着一切忙碌的情景,内心却充满不安。
而当杨建民遵照礼俗为父亲清洗身躯时,他的手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