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完全回味起藏在记忆深处的方言;也还没完全调动出那些孩提时代见过的城市建筑图景的印象,与眼前景象的进行“找不同”;以及让久违的味觉细胞开始适应层层叠叠的特有鱼米之乡的风味。。。
愣怔中这里就逐渐成了一场席卷全球的龙卷风的风眼。
被迫滞留家中的白芷,突然一切节奏都被迫慢了下来。她终于明白,人间世,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所以当罗盼告诉她蒋思顿可能跟那些金融秃鹰或者幕后有说不清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平静。
这种奇异的平静,让她虽然待在整个风眼的中心,反而可以不时跑到楼顶天台上去仰面沐浴着久违的太阳,从指缝里静静的观察云卷风舒,感受二月的微风不燥,暂时与这个世界有个短暂的隔离。
只有在媒体上的云诡波谲、各大街道上电影中只有战时才会出现的宣传车、和每隔两小时就会各个道路上不断喷洒消毒液的洒水车,一刻也不停的在提醒她,一个显微镜下才能看得到的微观世界的变异出来的新物事,正搅得这整个人类世界山呼海啸、风云变色。
那些懵懂时代耳边听人被方言唤起过的地名,开始成为粗黑字体不间断出现在各种不同面积的屏幕上;那些耳熟能详的邻家大叔的名字一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口诛笔伐,一会儿被推上卫星歌功颂德顶礼膜拜;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奇异的梦境,令人恐惧,无措而又彷徨。
在一阵不长时间的束手无策之后,在难以想象的协作和整顿之下,经过短暂地停摆,这个庞大的、复杂的有机体在面临这样一场措手不及的攻击之下,竟然又逐步恢复了有序运转。
几周之前白芷深夜走在街上,这整座城市还是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像是一个多年来都荒无人烟的所在的末日景象。
仅仅月余,那些沉睡着的、闭上眼的、在呼吸的,蛰伏起来的一个个巨型生物一般的街边的建筑物,似乎都渐渐睁开眼睛悠悠醒转。
街头的杨柳眼见着泛起了新绿,阳光也一天明媚似一天。
白芷依旧藏身在楼顶天台之上,有时和小白对着念书和玩耍。
这天,她偶然通过企业天眼系统,顺利的查到了蒋思顿这些年的踪迹:
原来他在离开AKm之后,读了一个那个知名的以河流命名的EmbA,毕业之后投资了一个基因检测的创业公司。
说起来是个创业公司,但是从股东的成分构成来看,却也是根系复杂,盘根错节,也可是以说,背景深不可测。
在有些强烈和刺眼的阳光照耀之下,白芷眯起了眼睛,她突然想起来,好似在几年前,那个叫朱炻韵的初阶网红,兴致勃勃的说自己做了一个基因检测,并且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了一个参数极其复杂的检测报告,博文字里行间都洋洋自得,仿佛这已足够证明自己的基因优秀,从身体素质上就是绝对够资格嫁入豪门的热门人选。
白芷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差点儿就好胜心爆棚,打算自己也去做一个,那小朱小姐不是说,基因检测非常的简单,只需要提供一点唾液就可以测试完整的dNA吗?
后来,转念一想,尊严阻止了当时的她自己去跟着发疯。
已经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白芷记得当时的自己冷冷一笑,把那个甚至已经填好的基因检测申请表一抛扔进了垃圾桶。
她老早就觉得朱炻韵后来的种种行径和蒋思顿、朱小姐在背后撑腰有关,没想到这么有关。
看起来蒋思顿老先生到也是为白芷的婚恋问题操碎了心,为了拆散他俩,不仅强行加塞进来一个相貌相近的朱炻韵,而且还包培训、包出谋划策、包送货上门,后面为了万无一失,还自掏腰包投资了一个唾液基因检测公司。
白芷嘴角翘了翘,她心下想了想,如果当时她要是不跟韩安瑞分开,还真是对不起这老人家下的这么一盘大棋。
至于当时的白芷为什么没有去做这个检测,倒不是因为她的好胜心已经熄灭了,而是——
且不说基因筛查这项技术原本即存在科技道德伦理的争议,就譬如,如果一个新生儿在出生之前如果就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全方位检测,是否这就会鼓励父母选择那些基因最优异的生下来,而次优异的就直接选择堕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