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投在地板上的窗幔缓缓移动,爬了几块地板砖。
当这些光线由亮白转为橙红,白芷走出那个硕大的办公室,反手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带上,环视了会客室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暗褐色的胖胖的身影。
她放下手里的杂志,走到方才坐过的椅子边,拿起刚刚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哼着小曲,步子轻快的下楼。
可巧,在楼道里的转角处,又撞上了那个胖胖的深褐色的身影,白芷顿时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打了个招呼。
顺着楼道窗户的光亮,她看清楚了这个人正是之前的朱时,自从那次party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也没再联系过了。
不比办公室里的空气清新,在楼道里有很严重的烟味,可能这边算是吸烟区,属于比较烟雾缭绕的地方。
经过发酵之后的烟的味道,在空气中经过层层分解、化学反应,总是让人的呼吸道很敏感,像是经年累月没有认真清理的抽油烟机上的油垢一样,沉重黏腻。
她招招手打过招呼之后,一身轻快,转身跳上下一层台阶。
没想到朱时却叫住了她,抬头示意了下办公室的方向:“你刚刚来这顶层,有事啊?”
白芷点点头,“嗯!”她放慢了步子,控制自己尽量少吸入一点空气,“刚有事,现在谈完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白芷知道此时朱时不时来打探,必然是想获知一些方才在郑董办公室相谈的内容,此时多说多错,还是早些开溜为妙。
况且,但凡是来自韩安瑞那边的人,都长着同一条舌头,喜欢话里有话、云山雾罩的,白芷这么多年来早已厌倦了此番猜谜游戏,明明几句话能讲清楚的事情,一定要左躲右闪、叠床架屋、兴师动众。
偏偏那小子又是个阅读理解能力不甚了了的人,简简单单一个字,或是一个动作,能解读成千般花样、万种涵义,而他却偏偏每次都选择了不甚准确的那一种。
虽然多年来那边都乐此不疲,但是对于心有星辰大海的白芷来说,的确是心力交瘁、精疲力尽。
她一直知道,当wechat的安全系统逐步升级之后,对方花钱找人看她朋友圈;而在更早时候,漏洞遍处的SNS,早被他们下了病毒,找了黑客安装系统后门,从而洞悉其一切行踪。
简单的前任同事,倒像是谍战剧一样步步惊心。
或者上流社会和贵族生活,其原本就是此般无所事事、浮华奢靡、典雅繁复的。
她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这世上原本没有任何道路通往真诚,真诚就是唯一的道路。
也许她所秉持的真诚和直接,在他们眼里,亦就是粗鄙、浅陋而可笑的吧。
道不同,不相与谋。她也无意去指出或者尝试改变这些积习,只不过不想参与其中罢了。
即便再无谓地交涉下去,也是彼此磋磨,枉费光阴,徒增烦恼。
朱时眯了眯眼睛,“哦。欸——”随即抬起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你等一等。”
他或许也看出对方不想与之过多交谈,所以也就放弃了“打哑谜”,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着什么,然后开门见山:“那个宋琦,是你一起的玩的吧?”
宋琦?朱时怎么认识宋琦?白芷的眉头突然微微皱了以来,她停住脚步,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朱时似乎看出来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哦,那天晚宴,我见到那个女孩也去了,那个圆脸的短发女孩,是不是你一起的?”
“哦,这样子。”白芷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这样。”
一丝惊讶之色呈现在了她的眼里,顿时她忘了屏住呼吸,一大口烟味被吸进了鼻腔里,呛得她突然咳嗽了好几声。
因为她看到呈现在朱时手中的是一对耳环,正是那天在镜子前,她给宋琦试戴的那个。
她满脸狐疑的转过头去,盯着朱时那张阴晴不明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探寻出些什么。
白芷是个对人情绪的捕捉极其敏锐的人,每每私下里和朋友们玩狼人杀,都会让她觉得无趣极了,因为她永远能够第一把就从众人的微表情里探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