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颤,烟花一般的散落于四周。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锁进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的猴子,锦衣玉食、一切都唾手可得但是又被无时无刻的大庭广众之下,事无巨细的被观摩、被解读已经够烦的了。
可如今,哪怕他内心最深处最幽暗的欲望,从发生到蔓延,每一刻每一个环节,都早已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种感觉,倒像是被四仰八叉的摊开了绑上解剖台的青蛙,皮肤内脏腺体全都一览无余。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开始回忆起一个不知道是周几的下午,他和白芷在商场一处餐厅吃完午餐,走出商场大门时发现,在温煦的阳光下,突然下起了太阳雨,只是需要经过一道公路才能回到办公室的写字楼。
一个马路的距离,两人都没带伞,无论是等雨停,还是等人拿伞,都不太实际。
不知怎么的,他突发奇想,脱下外套举在头上,一副要冒雨跑过去对面的样子,并示意白芷跟上。
这情节着实有点太像电影里的浪漫桥段,气氛一下子莫名有点暧昧和尴尬。
白芷迟疑了一下微红着脸想要拒绝,但是拗不过他一再眼神邀请,跟着跑进了雨中。
有细碎的雨滴从外套的外斜着随风洒落,轻轻地挂在她的脸上。
她气喘吁吁的笑,他侧垂下眼帘看她,发现一颗细碎的雨滴挂在了她的睫毛上,混着黑色的睫毛膏变成灰色的水珠,挂在那里欲滴未滴。
或许下一刻,她的脸上就会留下一条这样的灰色的印记而她却并不自知。
他很想提醒她,亦或是伸手帮她擦掉,但是又不太敢,毕竟此刻他还算是懵懂少年,但好在随着她轻轻晃动的步伐,下一刻就消失无踪了。
那些似乎葱翠欲滴的、拔节生长的充满着青草味的躁动而又清香的青春片段,或许并没有很精致、没有很完美,“当时只道是寻常”,不过也就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个飘洒着太阳雨的午后。
他眨了眨眼,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黑漆漆的、似乎还带点老房子特有霉味和刷新的油漆味混合的小屋子里,不由得头脑一恸,跌坐进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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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白芷回来了,她也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门口隔壁进进出出端着建材的工人,和一个隔壁卖房了的消息,略带惊愕的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掀开蒙着的布扔进洗衣机。
在整理房间的时候,转身不小心碰到了书架,从书架上“啪”的掉落一本书。
白芷附身把书从地上捡了起来,原来是一本王小波的书,但是似乎买来之后没怎么翻过,书依然很新,她随手翻了番书页,发现有一页折了起来。
出于好奇,她翻到折起的那一页,凑到了窗边的太阳下,发现书页折角的尖尖,正好压着一首诗:
“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
连同它的怪癖
耍小脾气,忽明忽暗
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
爱你”
她皱起眉头想了想,似乎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翻过并折页做了记号,仔细回忆了下也并没有想起来,于是摇摇头,把书在阳光下拍拍灰尘,重新放回在了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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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云上的会议结束之后,得知她或许并没有在过去的那一场惊心动魄中单打独斗,她堪堪放下心来。
那天,罗盼原本还想透露更多情况:“其实,韩安瑞他曾经还。。。。。。”
话音未落就被白芷打断:“打住。这些‘黑吃黑’的细节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关心。总归和我无关就对了,我还有更多的问题要去思考。”
她查看了下App上那个红点的状态,以及回想那个漂亮的金发美女所提的“上帝之手”,于是在草稿纸上画着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似乎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和“上帝之手”有关的踪迹。
可是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是洛兰在就好了,活血还可以问一问。想到这里,她猛然记起了自己的手环,连忙跑去卧室的保险柜检查,看着手环好好的躺在那里,放心下来。
她用手帕包着取出手环小心的重新带在手腕上,阳光此时已经开始有些烈了,明媚的光束斜照到手环的表面,那些莹莹的微光开始显现出特有的璀璨来,有些光波甚至溅射到桌上她摊开的“秘境计划”的草稿上,像是在纸页上平添了几颗星星,这些星星由于光线折射的缘故,有几颗还泛起彩虹的颜色。
真美,似乎都欣赏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