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4部分（第1页）

苏茨藜她们一行四人回到家，才进门就看见婶婶坐在屋里啃玉米。

“小婷，你奶奶来叫你们回去吃晌午饭。”苏妈对苏婷和端着小鱼的苏明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原来去摸鱼去了，家里那么多活不去干，在这里瞎混。”说着还白了苏燕苏茨藜一眼，那眼神明显就是说她们带坏了她家两个孩子。

“婶婶，小婷她们很乖的，今天还帮我们拔了好多秧子呢。”苏燕看不惯老人这么训斥姐弟两个，出口说道。她这话不说还还好，一说完就看到婶婶的脸色都变了，二话不说拉着两姐弟就走。苏茨藜赶紧追上去让两姐弟晚上一定来吃晚饭，她们这里的规矩，帮忙了一定要留人吃晚饭的。“婶婶你也来啊，她们今天帮了大忙了。”她知道她想什么，不外乎就是嫌苏婷帮她们拔秧子了。

话说这边钱氏（苏茨藜婶婶叫钱金花）拉着两个孙子，一边走一边数落道：“人家给几个包谷（就是玉米）你们就替人家卖命啊！咱们家又不是没有，真是一点心眼儿也没有。还有，苏明，你的衣服怎么都弄湿了，她们姐妹是不是欺负你了？”真是不让她省心，这杨氏（即苏妈）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开始使唤上她们家的人了？真不要脸。

“奶奶，今天是爸爸叫我们去的，他说反正我放假也没事，不如过去帮帮忙，我也没干啥，就是拔了一上午秧子，况且两个姑姑都没让我累着。”苏婷跟钱氏辩解道。

“就是就是，包谷很好吃啊，而且大奶奶随便我们吃的。”苏明现在手里捧着小鱼，自然是觉的大奶奶一家人都千好万好了。

“没出息，就惦记着点吃的。”钱氏瞪了苏明一眼，作势要啊打他。苏明这样七岁的孩子，每天不是惦记吃喝玩乐还能惦记什么。

“奶奶，今天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苏明想起奶奶是来叫他们回去吃午饭的。

“面条，奶奶这就去给你们煮。”她哪里准备了晌午饭，只是一时找不到借口来搪塞苏茨藜她妈而已。

“我不要，大奶奶告诉我今天中午她焖南瓜饭的，大奶奶做的南瓜饭很好吃的。我要去大奶奶家吃。”在苏明眼中，面条和南瓜饭的差异，那无疑是就像白菜和狗肉的差异了，后两样都是难得吃到的。

钱氏气得要打他，但转眼一想，都干完活了，没道理快吃饭了才走人。于是就释然了，这样挺好，还省得她一顿面条。她笑着对苏婷两姐弟说：“去吧，你们把苏斌他们两兄弟也叫上一起，你大奶奶的南瓜饭做的是不错，你们多吃点再回来。”苏斌是苏茨藜二哥苏雷（也就是钱氏的小儿子）的孩子，跟苏明一般大，他还有一个弟弟叫苏泽，才三岁。

“欧~谢谢奶奶”苏明笑得跳了起来，差点把手中的鱼弄掉。

“奶奶，这样不太好吧，就我一个人干活了。”苏婷犹豫到，爸爸说过，不要总是白吃人家的，大奶奶对他们很好，要知道感恩。

“有什么不好，你们几个能吃多少，去，把苏斌他们都叫上。”钱氏有点不喜欢大孙女这个样子，直接白了苏婷一眼，然后回自己屋去了。

苏婷不好吃白食，让弟弟去去叫苏斌他们之后，自己又来了大奶奶家帮忙。她来的时候，苏妈正砸死厨房里忙里忙外，苏燕洗做南瓜饭要用的大锅去了，苏茨藜正在院子里刮南瓜皮。南瓜饭是苏妈的拿手绝活之一，说起来也不难做，不过如果火候掌握不好，就会很难吃，尽管阿藜觉得自己在厨艺上蛮有天赋的，但是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做好这个。

做南瓜饭首先要将老南瓜（就是那种黄澄澄的）去皮去瓤，然后洗净切成小块。将南瓜整齐地摆放在一个大锅里，再往上面盖上一层煮好的米饭，等到底下的南瓜焖熟了就可以起锅了。起锅后用铲子将底下的南瓜翻出来跟米饭搅拌均匀，一道香喷喷的南瓜饭就做好了。颜色金黄金黄的，很是诱人。苏妈这次用的都是很好的老南瓜，米饭也是可以选的香米，而且因为没加什么别的东西，米饭和南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口感很是美味。阿藜最喜欢吃的就是锅底有一点点糊掉的南瓜，脆脆的，很香甜，这个南瓜饭她一次能吃两碗，苏明苏斌他们几个小的也都吃了满满一碗。

苏明吃饱之后满意地拍拍肚子，之前他这么激动，就是因为附近几家只有苏妈做得最好。苏妈还有很多做饭的拿手绝活，比如黄花饭，豌豆饭，蚕豆饭等等，做法各异，阿藜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妈妈去开一个饭馆，肯定客似云来，不过现在连本钱都没有，而且也太累了。

因为南瓜饭要趁热吃才好，苏妈细心地用大桶套小桶的方式进行保温。小桶里面装着南瓜饭，中间灌进开水，然后让苏燕他们几个送去田里。苏斌他们自然是很想去，倒不是说起帮忙，而是因为秧田的地方也有小河沟，里面也有小鱼的，他羡慕死苏明的几条鱼了，他从来没有捉到过这么大的。

于是姑侄几人上路了。阿藜在前面拉板板车（板板车有些像工地上运土石的那种小推车，不过要大很多，而且上面部分是木板做的，小推车应该是铁皮），苏燕和几个小的在后面推车，苏泽最有福气了，因为还小，现在正坐在板板车上啃玉米，因为他年纪小，怕吃多了不消化，苏燕只给了他一小截。其实这点东西并不重。没走多久就到了自家的秧田，阿藜大概看了看，只有两块大田没种了，估计五点之前能弄完回家。他们几个把晌午饭和带过来的茶水从板板车上卸下来，招呼大家过来吃午饭。

“大嫂真是太客气了，今天来你家光吃东西了。”一个汉子一边洗手一边对苏爸说道，以后这样的人家再请可要多来，工钱给的也不少，一人三十呢，别家一般都是二十五左右的。

“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嘛，况且这点东西也不值啥。”苏爸在沟边洗完了手，叫上众人一起去吃晌午。

苏斌几个人来之前就吵着要去摸鱼，现在看到不远处的小河沟，自然要去试试，于是几兄弟又脱掉鞋袜下水去了。虽然沟里的水很浅，但是苏燕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拿了把镰刀到水边去挖野芹菜，正好看着几个孩子。野芹菜是苏茨藜她们这里的特产，就长在田埂水沟边，一年四季都有，这个季节正是长势茂盛的时候。阿藜很喜欢水泡的野芹菜，所以也过去帮忙，因为没有镰刀了，所以她和苏婷是用手拔的。苏泽因为不能下水，就伸着小胳膊去摘粉粉的刺梨花，也不怕被刺扎到手。虽然人小，但是架不住胆大，不一会儿，大姐姐（苏婷）的头上就沾满了他的成果（因为刺梨花花托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小刺，虽然不扎手，但是却可以黏在人的头发、衣服上面），他乐得直拍手。

野芹菜也有好几种，那种叶子很大长在水里的水芹菜她们是不吃的，她们挖的都是小芹菜，这种小芹菜一般是田埂上和麦子地里比较多，她们一般将这种小芹菜采摘洗净了之后用热水烫一下然后放在坛子里密封几天，等芹菜叶子变成黄黄的就可以捞出来吃了，什么处理都不用做，光蘸点辣椒水就着饭吃就很美味。当然也可以煮着吃，炒着吃，都很不错，但是这东西太小，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村里人都不怎么吃的，自己家种的菜就够吃了。不过阿藜家苏爸和二姐都很喜欢吃，所以她偶尔就会去挖一些。至于水芹菜，她们是不吃的，总觉得里面说不定会有蚂蝗（因为长在沟里），不过城里有些人用它来炒来吃的，有一道水芹菜炒香干貌似还挺有名的，据说有降血压的功效。所以有时候阿藜也会和几个同伴挖上一背篓的野芹菜去城里卖，因为这东西很轻，她们卖得也便宜（一般几毛钱一斤），所以一般只能买个几块钱的样子，但是这样她已经很高兴了，因为她的兜里从来没有超过五块钱的。这样几次下来，她就能存个几十块钱，然后到城里的书店去买几本辅导书，没办法，家里是出不起那么多辅导书的钱的，她也不愿意花爸妈的辛苦钱。

像这种野菜村里很多，还有则耳根（学名鱼腥草），空筒菜，猫耳朵菜等等，都很好吃，贫穷年代没饭吃的时候，老一辈都是靠这些过活的，现在大家都是当新鲜吃了。

因为芹菜茂盛，她们三人没一会儿就挖了一大堆，苏燕看看天色，也该回去帮妈妈做饭了，跟苏爸打了招呼，就叫上妹妹和几个小家伙回家去了。

回去的时候的下坡路，所以板板车完全不用人推，反而要一个人在后面拽着以防走得太快翻车。于是几个孩子就都坐到了车上去，苏燕和苏茨藜走在后面。看着一群小家伙站在快速行驶的车上吹着凉风大吼，还有苏婷满头的粉色刺梨花，阿藜禁不住笑了，再有几个月，这些刺梨就该梳理，那时候又该是丰收的季节了。她一边和姐姐跟在车后面跑一边唱起了村里人常唱的布依民歌：

“好花红，好花红，

好花生在刺梨蓬，

好花生在刺利树，

哪朵向阳哪朵红；

好花鲜，好花鲜，

好花生在刺梨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