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自足都有很大问题,更谈不上养活一支较大的部队了。寨中今年劫了数次金兵地粮草,才算过了个暖冬,否则地话,眼下杨再兴看到的情况还要凄惨得多!
但在攻哪里,打哪座城这个问题上,却分歧甚大。
有的要去打怀州。有地要去打郑州,有的要去打洛阳,一时之间,堂上又是吵个不休。
“打哪里都不错,只是我们要的是可以安心种粮的地方,而非四战之地,若周边都是贼子所占的城,如何能够让我们安心屯田?这一仗既要打下土地来。又不能牵动太多金贼,以太行当前的兵甲不全,士卒不练,实难以对抗太多地敌人。所以这一次要打就打一座孤城,周围没有大城池。里面金兵又不多,周围又有土地的,诸位有何主意?”杨再兴抛出这个问题,看似很难,要求的条件既多又苛刻,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众人却很快达成了一致。
“晋城!”
“正是如此!”高林站起来道:“沁水两岸,百里沃土,可以安得数万人,城虽然高峻,里面的金贼却少,想来打也好打,周围再无大城,最近的也在两百里外,金贼若来,也好防备。大不了敌人多时再退回山上即可。只是城中有数千守军,城高池深,如何去打,还须商议。”
梁兴坐在客席首位,听得此话,站起来拱手道:“杨兄弟果然妙策,梁某以为,晋城也不难打!”
众人一听,一阵哗然。梁兴遂将计策娓娓道来,众人听罢,都抚掌叫妙,这才定下攻晋城的方略,各寨自去准备人手兵甲,太行最近的四十余个大小寨子都动员了起来,日子便定在二月三十日。
泽州府晋城,是泽州州治所在,镇三晋锁钥,南下可威逼河洛,东去可直逼开封,去年只有汉军把守,曾被梁兴拿下来过,但金兵大举反攻时,兀术亲自率部来攻,实在敌不过,只得放弃,眼下有了杨再兴、岳雷等人,太行诸寨齐心合力,自然不同。城中眼下不到2000守军,是女真骑兵,半是汉军步兵。但汉军在城中根本就不能算兵,说白了,只是奴才而已,眼看开春,骑兵们四处闲逛,汉军却须开荒种地,自屯秋粮,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地未化冻,还须待数日方可,城中汉军皆在治备农具,不到两千被强掳来地宋民也在其中,只不过遭罪更深而已。
二月二十日前后,晋城远处山上,不断有山上下来的侦骑出现,初时还不甚多,城中全无察觉,后来则明目张胆,一日数十拔,成群结队地出现。城中守将是一个猛安堇,名叫拔鲁,成日闲散惯了,在城中糟蹋宋人便是消遣,得便时就去太行山下走一遭,只要吓得山上义军不敢下山,便大笑而归。
可是这几日来,拔鲁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些山上的宋人吃了豹子胆么?怎么敢来窥晋城,且为说这城高数丈,单是城中的金骑,就不是义军能够对付地,如何还敢来捋虎须?
但这番心思并未让拔鲁过于谨慎,在他看来,若是真有宋人来攻城,便是天大的消遣,正好多杀几个,再掳些来种地也不错,存了这个心,拔鲁也让麾下
五人一队出动,遍观太行诸寨是否有人下山,却下令只等义军来攻城便是。
可惜天不从人愿,三五日过去,并没有见到大队宋人来攻,倒是太行下,聚集了上万宋人,手持木矛,连个铁枪头都没有,就是一根削尖了地长木棍,且越聚越多,看样子倒像是要来攻城的,只是不知何时发动罢了,拔鲁得报大喜。早早就在城中准备囚笼,预备抓个数千宋人,来种城外土地。只是又过去三天,仍然没有动静,探子只是报那些宋人成天削木为兵,已经达到两万余人,还没有发动的迹象。
拔鲁闻讯,心下焦燥:“还等个鸟!南蛮不来,咱不会杀过去么?”
当下交待汉军统领守城,自己率全部千余精骑出城,毕竟对方有近两万人,若是当真杀起来,还怕蚁多咬死象呢。
出城三十余里,便是太行山下一个山谷,按探子回报,此间便是宋人聚集点,但拔鲁率队冲进谷中时,却见满地烂帐篷,远处只得零星宋人在那里收拾,人数不过百余人,散得到处都是,却哪里有近两万人?
拔鲁眼看地上帐篷众多,倒不疑是探子报错了,只是这些宋人到哪去了呢?拔鲁奉行的一贯方略是:多厮杀,少想!于是一声大喝,率队冲了过去,心道就算抓了百十个宋人,这趟也没白跑。
可是那些宋人滑溜得紧,见到大军,一声喊,都冲入坡上林中,大胆的还伸出头来看着拔鲁冲近,待大队近前时,连刚才的宋人也一个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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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鲁好生懊丧,在谷中大吼:“南蛮滚出来!”
话音未落,便如其所愿,前方马蹄声响起,百余骑现身谷中,为首者身披鱼鳞甲,手持铁枪,马覆牛皮,竟然是标准的宋军将领装束,后面几位汉子也长相凶恶,其中一位少年将军,看上去不过十多岁,却也是一脸凶相。
拔鲁讪笑数声:如此一点蛮子,也敢来对上我大军?当下持大刀催马,率队扑了上去。谁知才转过一道弯,道路变狭,前方一声响亮,竟然没了对方身影。倒是两边坡上,滚石擂木不要命般抛下来,霎下堵住去路。
拔鲁心道不好,刚勒马转身,不由得张大了嘴:后方也也滚石擂木挡道。
此时两边坡上,丛林中才不断涌出宋人来,虽然只得两千余人持有铁器械,其他都是纯木矛,但人数却不下两万,拔鲁所部的千骑,在两万宋人目光下,如浪中孤舟,惊惶不安。
梁兴和杨再兴相视一笑:这便是兵甲不全时,一箭不费,一枪不交,同样可以歼敌主力的办法,只是须胜在人多,若人少了,眼下也未必困得住。
“那南蛮!可敢与爷爷打斗!”拔鲁满身汗出,却已经看出来,杨再兴与梁兴便是这些宋人的首领,当下还想作困兽之斗,出言邀斗两人。
岳雷闻言,拱手对杨再兴道:“叔叔,让侄儿去斗斗这贼子!”
杨再兴呵呵一笑,道:“野兽发疯时,你也与他一起疯吗?侄儿若想建功,可否让叔叔看看你的箭法?”
梁兴也点头笑笑,从马背上摘下一柄铁胎弓:“侄儿可以试试,此弓是当年岳大哥送的,倒要几分力气才开得。”
岳雷大喜,张弓搭箭,往那拔鲁便射。拔鲁见来势不好,早有防备,只是这箭也忒快了些,才听得弦响,就已经到了耳边,侧身躲时,已经割断束盔的绦绳,割破了耳轮,才感觉到剧痛,破空声大作,连忙伏身,却试得左腿上一阵剧痛,跌落马下。
“还不下马受死!”杨再兴大喝,声振山谷,宋人中间举起两千余张弓,齐齐瞄着中间被困的骑兵,那些贼子虽然勇悍,也非不知生死,见几个想纵马冲上坡的被射成刺猬之后,纷纷下马抛兵,乖乖抱头上山,被义军押进林中捆好。
“兄弟们,会骑马的上马,咱们去晋城!”高林大叫,四野轰响。
拔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那射箭的少年将军正立马在前,惊怒之下,持刀猛扑上前,却见一柄铁枪从马首前探出来,挑飞大刀的同时,枪头刺入喉中。
“好!这是侄儿杀的第一个金贼,倒要相贺!”杨再兴赞道。
岳雷闻言,满面红光。一旁王兰问道:“大哥,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杨再兴略一思忖,咬牙道:“一个不留!以祭岳大哥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