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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第2页)

这些天来每到歇足处,岳雷都远远避开不亦鲁黑汗,一来免得罗彦解释,二来听不懂罗彦与他们在说什么,自家也觉得气闷,但见罗彦对不亦鲁黑汗如此恭敬,却有些不甚满意,毕竟在大宋朝士子眼中,连上京诸酋也不过是夷狄之辈,何况这些尚未开化的“黑鞑靼人”!不由得私下进言,罗彦转过头紧盯着岳雷双眼,半晌才道:“贤侄北上时,你杨叔叔未曾有过交待?”

岳雷惶然:“北上征战是侄儿强求来的,叔叔只是应允,却未曾说过什么来,难道罗叔叔北上时,杨叔叔不是要买马来的?”

罗彦四顾一眼,沉声道:“起初时,北上克烈部也是为叔向你杨叔叔求来的,不过杨大哥回话时却蹊跷,道是要某家暂留克烈部,襄助克烈部抗金。其时克烈部还未与金人厮杀,虽有旧仇,却只愿与塔塔尔人为难,到如今俺巴孩汗死于金人之手,才有今日之战,为叔只是不解,杨大哥如何晓得这克烈部迟将与金人对上?此时想来,杨大哥要某家留在克烈部,却不是为此日么?蒙古诸部与金人为难,河北、江淮间必空虚,若要大举北伐时,岂不便宜?”

岳雷悚然道:“怪道侄儿要北上抗金时,杨叔叔如此爽快,原来却有这等安排!罗叔叔如此折节与鞑靼蛮子交往,定是为了杨叔叔大计,侄儿错怪罗叔叔了!”

正说话间,地面颤动,天边烟尘扬起,却不是金军大队已经追来?众人色变,迅速上马,远在金人现身之前就已经发动,此番金人势在必得,不弃不离,几天下来,蒙古诸部多半已经逃散,却只有这克烈部与汪古部的大军,仍聚作一处往西疾驰,一直没追丢过,是以让金人也不敢放弃,双方遂成眼下的难解死局。

北方草原上你追我逐,南方临安城中,却是争吵不休,城中肆坊,西湖酒楼,处处都有人在抗声直言,秦桧在临安城中虽布有眼钱,却哪里一时抓得过来,而且这等事再也没有佐证的,抓到些滞留临安待考地士子,以及太学地学子,往往训诫之后,也不了了之。

韩世忠自鄂州返回临安,一则将牛皋不幸地消息带回,京中略略有些耸动,但中枢密不宣示,众人默然,朝堂上无人敢说半个字,民间自然不同,岂会没有半点声音?

“江淮间金人尽去,闻说那漠北夷人作乱,直逼上京。迫得金人回师自守,这才有此变。朝廷不借此良机收复河山

时机一去难返,朝中文武,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敢却无,哀哉!”庆丰楼上,一间雅间内。一名青年慷慨激昂。言罢时政。借酒意倚栏望向西湖烟波,纵声吟道:“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方是吾辈男儿份内事,如今却事笔砚间,求一书吏职而不得,朝中如此,何人与吾学班固之志哉?”

众人哄然,皆道“务观兄豪气干云。当浮一大白,请!请!请!”

此人正是陆务观、陆游。眼下正游学京师,准备秋闱大试。

“务观兄文章诗词,天下无双,此番定是头名,若是效那班固远赴蛮夷,大宋朝今科状元,却让与谁?”一名士子举杯遍问。众人皆哄然响应。陆游却兴味索然:“不是这话!朝中如此畏战,徒为保全之计,纵然得了功名。为国效力,只怕终不能展胸中之志,岂不徒增烦恼?”

座中一人喝得半醉,将杯举起,劝陆游道:“务观的烦恼,某家也晓得些儿,还不是为了那唐?”

陆游怃然变色,旁边人忙将那失言地士子劝走,陆游却转身对湖,眼中略略发潮。此时正是那贤妻唐++能不断肠?去年今日,犹自在家中夫妻对座,诗酒唱和,却被老母撞见,见陆游不务经典,却与唐琬饮酒作诗,勃然大怒,只道这妇人终须坏了陆游学业,严母命下,终于保不得这段神仙姻缘,被棒打鸳鸯而散,宁不哀哉?此后虽发愤读书,却哪里放得下心头那道倩影?

此时的大内宫中,赵构也正与韦太后共饮,自太后南返,大内屡兴宫室,这慈宁宫已经远过早前的诸殿规模,赵构一片孝心倒也不是假的,只愿太后能够在受尽折磨之后,得以安享晚年。

“母后,此酒是瑗瑗儿送来,虽然烈了些儿,却胜似北方酒,醇厚绵长,于母后身子无碍,请再尽一杯!”赵构小心将酒亲奉至韦后前,眼下的韦后虽已经年过近六旬,却哪里像是老人?望之不过四旬年纪,倒与赵构相若,不似母子而似夫妻。自北方南返之后,韦后虽享了许多福泽,但时时自中夜惊醒,仍觉得身在上京,不时拥枕而泣,倒是在上京时学得喝酒消愁一途,至今未改,是以赵构也屡屡以此晋城老窖相敬,只要韦后开怀,便胜却朝中大事顺遂。

“皇儿,有一句话,本待不说,却是哀家放不下心来,不得不说!”韦太后喝至半酣,忽然停杯,似是下了莫大决心,咬牙半晌,才犹豫道来。

赵构每当此时,便知道韦后要说及上京之事,当下劝慰道:“母后早已经两世为人,既往者不可追,何必念念为执?今大宋福足犹过前朝,天下安定无事,此时不享些福,却念旧事作甚?”

韦后却像是浑身战慄,不肯自安,便如这大内也不安全一样,颤抖着说:“皇儿听哀家说来:早年间随侍哀家地张氏,生得模样端正,先皇在时,也曾宠幸她,曾诞下一子,其时哀家正被贬斥,不曾见过此子,两年后便是靖康之变,此女没入宗峻家,闻说又产得一子,宗峻死后,遂俱入宗干府中。眼下大金国皇帝,却是宗峻之子,而朝中大将名完颜亮者,却道是宗干之子,只是哀家曾见过金帝一面,那,那,那金帝他,他,他,”

赵构见韦后惶惧不能说话,忙上去抚背安慰:“母后宽心,此间是临安大内,谅那金帝不敢作甚!”韦后却转眼四顾,赵构挥手让众侍者退下,才重新入座。韦后见众人退去,惊慌道:“皇儿可知道,那金帝长像如何?”

赵构笑道:“左右是夷狄之辈,长得吓人些也是当得的,母后不必害怕!”

韦后语中阴森森道:“非矣,据哀家所知,那金帝长得便是大宋太祖皇帝一般模样!”

赵构大骇之下,手中杯也扔脱出去,忙道:“母后莫非心系父皇,将金帝模样当作了他人模样?”

韦后摇头叹气道:“女真蛮夷,长得甚么模样,哀家还不晓得么,那金帝其时初长成,年方十余岁,普接帝位,粉雕玉琢,正经是大宋朝的汉家儿郎,纵是张氏所生,哪里会生出这等模样出来?哀家虽疑心是先皇根苗,却是无据可依,又岂敢去问别人?”

赵构瞠目以对,如此说来,岂不是那金帝与自己一样,且是自己同父异母地兄弟?眼下自家再无子息,闻说那金帝也不能诞育皇子,连这毛病也相差无几,岂是谬理?

但这等话却是不敢说地,毕竟大宋烛声斧影之事,天下响动,虽不敢言,但只要说是太祖皇帝要来夺回这帝位,却无人认为不该,眼下宫中养地两个郡王,便是太祖之后,也正是这个道理。

韦后稍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那完颜亮,哀家也曾见过,虽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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