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你帮帮我罢,”知道下边有人路过并无声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儿,齐沈懿颇为困难的扭回头来,有些无助地看向下面那个模糊的人影:“我是这户人家的女儿,偷跑出来玩,爬墙的草垛突然翻倒,我上不去了,也不敢下来……”
“哈哈,你挂在自家墙上荡秋千啊,”同样穿着短打而且满头大汗的少年扯着袖子,随意的擦去额头以及脖子上淌出来的汗水,笑容灿烂:“哎,你手腕儿上绑着的是什么?你该不会你偷了家里的贵重物件出去卖罢?”
下面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但沙哑中又带着几分秀气,尤其是带着笑意的时候,贱兮兮的十分有辨识度。
“你小点声!”齐沈懿有些气急,更也有些懊恼,她真是倒霉到家了,不死不活的碰见李铎这个泼才。
她搂紧了从墙里头伸出来的大树枝,没好气的问李铎道:“你不是住在兴源坊吗?一大早的跑来我们宣平坊这边做甚啊?”
李铎摊手:“锻炼身体,保家卫国。”
“……”齐沈懿咬牙,她被挂在墙上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已然手抖的快坚持不住了:“李将军,李中郎将,你,您帮帮忙,帮我把草垛堆起来好不好?后门的门仆快过来开门了,而且我没也力气了,就快掉下去了……”
“没力气了这么多废话?”李铎抬眼瞧着颇为狼狈的齐沈懿,似乎非要笑话她两句才算可以:“你可是堂堂尚书府的嫡女啊,出什么事了至于你一大早挂在墙上跟做贼一样?呀,瞧你这打扮,你该不会和人幽会去了罢?”
边军里长大的李铎各种说笑的糙话都说的出口,齐沈懿一个闺中未出阁的姑娘家,面皮薄的很,自然不能忍受李铎这般的言语调笑。
于是,齐小娘子气的两手一松,砰一声从高高的墙头摔了下来,重重地跌在了墙边散落的草垛柴火堆里。
被齐沈懿挂在手腕上的那几包东西在她摔倒之后,因为纸绳被挂断而骨碌碌的飞出来滚落在了李铎跟前。
“原来是草药啊,”李铎弯腰将东西捡起来,放在鼻子前细细的嗅了嗅,“你病了吗?怎么买个药还偷偷摸摸的。”
齐家的院墙很高,齐沈懿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哪里还听得进去李铎的冷嘲热讽。
手边尽是杂物,齐沈懿随便抄起来一个什么东西就朝嬉皮笑脸的人掷了过去。
她突然就觉得委屈极了,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反正就是冲着李铎发起了脾气,以及那一点见不得人的委屈:“都怪你,都怪你!我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现在又摔下来了!都怪你!”
反应敏捷的李铎轻易地躲开木头块,手里抛着轻飘飘的几包草药,流里流气的来到了齐沈懿跟前:“哎我说,不至于吧,摔一跤而已怎么还摔哭了呢,啧,真是娇气,喏,东西还你,别哭了。”
“……”齐沈懿被李铎调笑似的话说的一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她竟然流出了眼泪。
她伸手,不客气地夺回李铎递过来的草药,坐在柴火堆上没样没相的吸了吸鼻子:“净霜病了,二夫人不允我出去找郎中,我……”
“谁在那边?!”尚书府的后门门仆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手里抄着个棍子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做什么的?!这里可是尚书府,你们想做什么?!”
齐沈懿的脑袋一阵充血,她从草垛柴火堆上一跃而起,二话不说拉着李铎就是一顿仓惶逃窜。
所幸那个门仆并没有追上来,而且齐沈懿的体力似乎不是太好,才跑出去两条街她就气喘吁吁的表示跑不动了。
齐沈懿回头看没人追上来,就松开李铎,抱着几包草药一蹦一跳的在路边的一个早食摊子前坐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被齐沈懿抓着手腕跑了两条街,她松开手之后,李铎觉着被她抓了一路的手腕突然有些不得劲儿了。
“饿不饿?”李铎朝摊主忙碌的背影抬了抬下巴:“私奔也不能饿肚子呀,三哥哥请你吃早摊儿。”
“谁跟你私……”跟你私奔了!
齐沈懿斜着大眼睛瞪李铎。
她寻了寻,发现手边一时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扔这嘴贱家伙的东西,只好喘着气儿鼓着脸,气咻咻的说:“我要吃肉包子,皮薄馅儿足十八个褶儿,一口下去直流油的那种!”
“啧啧啧啧,这位小娘子,你可真是会吃呀,”李铎用一副吃惊的模样咂嘴摇着头,转而肉疼似的朝摊主喊到:“店家呢,给我来两碗咸豆腐脑,再来五个肉包子,要皮薄馅儿足十八个褶儿一口下去直流油的那种!”
“得嘞这位小郎君,您稍等片刻呐!”年轻的摊主应了李铎一声,赶忙和他年轻的妻一起给李铎盛东西。
满满两碗的咸豆腐脑,拌了香油佐料,洒上葱花和炒芝麻,单单是闻见就叫人忍不住的吞口水。
李铎把大包子往齐沈懿跟前推了推,脸上笑得灿烂:“吃罢,你要的肉包子。”
齐沈懿似乎真的是饿极了,这位大家闺秀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是不是脏兮兮的,直接伸手就去抓包子。
“嘶……”齐小娘子被肉包子的热情烫了一下手。
“哎呦哎呦,看你急的,”李铎咽下嘴里的豆腐脑,拿来一根筷子将干净的肉包子插起来递给齐沈懿,一脸嫌弃的碎碎念着:“这样拿着吃不就成了,瞧把你给笨的,小心烫着你舌头。”